第68章-风袭 (第1/3页)
清晨的风裹着沙粒刮过田埂,比往日烈了几分,呜呜咽咽地像是藏着股子蛮劲,吹得田边残留的麦秸秆沙沙作响,刚铺好没多久的草方格边缘微微颤动,仿佛下一秒就要被风卷走。
天刚蒙蒙亮,天边只泛着一抹淡淡的鱼肚白,连归巢的鸟儿都还没醒,拾穗儿就已经背着帆布包到了田边,帆布包里装着半截干粮和一壶凉白开,是她今早没顾上在家吃早饭,顺手揣来的。
身后跟着沉稳的脚步声,陈阳扛着两把铁锹快步走来,额角沾着细碎的沙粒,睫毛上还挂着几粒未掉落的尘沙,显然是比拾穗儿更早起身,先去农具房清点整理了工具,又绕去石堆旁提前备了些碎石,才匆匆赶过来。
见她蹲在沙地上凝神细看,他立刻把铁锹轻轻靠在田埂边,也顺势蹲下身,陪着她一起检查秸秆的固定情况。
“早看夜里风不对劲,后半夜听着风声就没歇过,果然根基松了。”
陈阳的声音低沉温润,混着晨起的微哑,却格外让人安心。
他指尖顺着拾穗儿扒开的沙层探下去,轻轻碰了碰晃动的秸秆,眉头微微拧起,眼底藏着几分担忧。
“等会儿加固时多往根部埋些沙,实在不行就找些麻绳缠在秸秆下半截,增加摩擦力,能牢不少。我等下回去拿几捆麻绳过来。”
拾穗儿侧头看他,晨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在他脸上,能看清他眼底未散的倦意,却满是认真与细致,心里莫名暖了暖,轻轻点头:“嗯,正想喊大伙儿先加固老的沙障,再铺新的,不然新的铺了也稳不住。”
她没急着喊村民们开工,而是沿着田埂慢慢走,蹲在沙地上小心翼翼地检查每一处秸秆的固定情况。
指尖抚过被夜风侵蚀的沙层,冰凉的沙粒顺着指缝往下漏,触到埋在沙里的秸秆时,能明显感觉到有些秸秆晃动得厉害,稍一用力就能往上拔动几分。
再往下扒拉几下沙子,她的眉头便紧紧蹙了起来——部分埋在沙里的秸秆居然露了半截,根部周围的沙子松散得一捏就碎,连带着周围的沙层都往下陷了些,显然是夜间的风沙悄悄松动了根基,要是再刮大点风,这些秸秆恐怕撑不了多久,整片沙障都可能被吹乱。
“大伙儿先别急着铺新的,先把之前的草方格加固!”
拾穗儿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沙,声音被风吹得有些发飘,却依旧清晰有力,顺着风传到不远处陆续赶来的村民耳朵里。
她抬手抹了把被风吹到额前的碎发,发丝上沾着的沙粒簌簌掉落,目光扫过整片草方格,语气笃定,“用铁锹把秸秆周围的沙再踩实些,边缘多堆些碎石头压着,别让风把秸秆吹起来!咱们先把老底子守住,再铺新的才管用,不然之前的功夫全白费了!”
陈阳就站在她身侧,见风把她的衣领吹得敞开,抬手帮她轻轻拢了拢,指尖不经意触到她脖颈的肌肤,带着几分凉意,他又把她帆布包里的水壶拿出来拧开,递到她嘴边,语气带着细致的关切:“先喝口水润润喉,风大天干,别渴着。”
动作自然又轻柔,眼里的在意藏都藏不住。拾穗儿抿了几口温水,暖意顺着喉咙滑进心里,连带着被风吹得发干的喉咙都舒服了不少。
村民们闻言,立刻拿起手边的工具行动起来。
赵铁柱扛着沉重的铁锹走在前面,每走一步都要在沙地上踩出深深的脚印,他弯腰挖着浅浅的坑,动作麻利又稳当,额角很快渗出细密的汗珠,混着沙粒粘在皮肤上,亮晶晶的,顺着脸颊往下滑,滴落在沙地里,瞬间就没了痕迹。
妇女们跟在后面,手里拎着装满碎石的竹筐,弯腰往坑里填碎石,竹筐碰撞的脆响混着风声,在田埂上此起彼伏。
马大爷则拿着一把磨得光滑的木槌,蹲在沙地上,把露在外面的秸秆一点点往下压,直到大半截都埋进沙里,压完一处还会用脚使劲踩几下,确认秸秆稳当了,才拄着木槌慢慢挪到下一处。
陈阳扛着铁锹,始终跟在拾穗儿附近,她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像是她的影子。
她弯腰铺秸秆,他就蹲在旁边帮她扶着,怕风把秸秆吹歪;
她要搬碎石,他总能先一步把竹筐拎过来,不让她多费一点劲;
她累了想歇口气,他就立刻递上水和干粮,默默守在旁边帮她挡着风。
风越刮越猛,像是生了气似的,裹着更多的沙粒往前冲,呼啸着掠过田埂,卷起地上的浮沙,形成一道道细小的沙柱。
沙粒打在脸上生疼,像是无数根细小的针在扎,连睁眼睛都觉得费劲。
大家不得不眯着眼干活,眼角被沙粒磨得发红,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混着沙粒淌在脸上,留下一道道浅浅的痕迹。
嘴里、头发里全是沙子,一说话就硌得牙慌,连咽口水都觉得喉咙里沙沙的,格外难受。
春杏年纪小,才十七八岁,从来没受过这种罪,她抹了把脸上的沙,手指划过脸颊时,带出几道浅浅的红痕,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声音带着委屈的哭腔,“穗儿姐,风太大了,要不先歇会儿吧!等风小了再干行不行?”
她指着自己刚铺好的一排秸秆,眼眶红红的,那排秸秆转眼就被风吹倒了两根,她好不容易扶起来,刚往周围填了点沙,又被流沙埋了半截,怎么都守不住,心里又急又委屈。
拾穗儿抬头看了眼天,心里咯噔一下,莫名升起几分不安。
原本泛着鱼肚白的天边,此刻已经被乌云渐渐聚拢,黑压压的一片像是要压下来似的,连远处的天空都变成了灰黄色。
风里的沙粒越来越密,打在身上的力道也越来越重,远处的沙丘已经看不清轮廓,只剩下一片灰蒙蒙的黄,显然是要起大风沙了。
她咬了咬牙,抓起一把捆好的秸秆往旁边的沟里铺,手指被秸秆边缘锋利的地方划得有些疼,渗出血丝,却丝毫没在意,“不能歇!风沙越猛,越要守住刚铺好的沙障,不然之前几天的活全白费了!咱们好不容易才铺了这么多,不能就这么让风沙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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