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宫墙魅影藏秘诏,凤火初燃照忠魂 (第1/3页)
西华门的硝烟还没散干净,焦糊气混着铁锈似的血腥味,死死黏在衣襟上。田倾国攥着定魂玉的掌心却烫得惊人——那枚莹白玉珏像活过来一般,血色纹路在阳光下流转,竟和记忆里父亲案卷上“内监密诏”的朱红印记叠在了一处,刺得她眼底发酸,连呼吸都发紧。
沈惊鸿顺着玉珏指的方向望过去,皇城的琉璃瓦浸在暮色里,泛着冷森森的光,活像一头伏在暗处的巨兽。
“这印记绝不是寻常物。”苏文渊拄着拐杖快步过来,枯瘦的手指刚搭上定魂玉,就被那股烫意惊得缩了缩,又固执地抚上去,“太祖设这玉时,刻了‘监国八印’,对应司礼监、锦衣卫那些要害部门。这枚‘玄鸟印’,正是司礼监掌印太监独有的。当年传密诏的内监,十成是魏忠贤的人。”
梨春攥着半块镇龙佩,碎片在定魂玉的光里嗡嗡轻颤,她袖口的纱布还渗着血——西华门拼杀时留下的伤,此刻却顾不上疼:“吴三柱的玉觽碎片,还有那面具人的令牌,都刻着曼陀罗花。这会不会是噬影教跟司礼监勾连的暗号?”声音里带着点急慌的颤音。
太子朱常洛站在城楼边,咳了两声,苍白的脸泛起不正常的潮红。“魏忠贤把持司礼监这些年,朕递上去的折子,十封有九封要先过他的眼。他若真跟噬影教勾结,这皇宫就是个藏污纳垢的窝。”他看向田倾国,“田姑娘,朕允你入宫查案,就做朕的贴身女官,行事方便。”说着从腰间解下枚鎏金令牌,“东宫亲卫”四个字刻得深峻,“凭这个,除了养心殿和司礼监禁地,宫里你尽可去得。”
沈惊鸿立刻拱手,飞鱼服上的血渍还没干透,绣春刀鞘磕在石阶上,笃的一声沉响:“殿下,臣愿随田姑娘一同入宫。锦衣卫里虽有魏党耳目,但臣还能调动些心腹,保管护着姑娘周全。”
田倾国接过令牌,冰凉的金属顺着指腹窜上来,瞬间浇醒了所有激荡的情绪。父亲当年就是在这红墙里蒙的冤,如今她偏要踏碎这宫道,为屈死的忠魂把雪昭回来。“殿下放心,民女定不辱使命。”她把定魂玉贴身藏好,发髻上的凤钗轻轻晃着,和玉珏的光遥相呼应。
天刚蒙蒙亮,田倾国就换上了淡青色女官服,裙摆绣着细云纹,看着规矩,动起来也利落。梨春扮成她的贴身侍女,沈惊鸿则挂着“东宫护卫”的名头随行。马车从东华门驶进去,车轮碾过青石板,咕噜噜的单调声响里,田倾国撩开车帘,望着既熟悉又陌生的宫墙——十岁那年随父亲入宫,父亲指着文华殿的匾额说:“倾国,这宫墙里最金贵的是民心,最凶险的,也是人心。”这话如今想起来,还像针似的扎在心上。
东宫书房里,苏文渊早把卷宗备好了,案上摊着张泛黄的《嘉靖年间司礼监名录》。他用毛笔圈出“刘进”二字:“当年你父亲案发时,司礼监掌印是魏忠贤的师兄王体乾。传密诏的就是这个刘进,如今在浣衣局当管事太监,说是‘办事不力’被魏忠贤贬了,实则是被软禁着呢。”笔尖点了点纸页,“这人是关键,找到他,密诏是真是假就有了准头。”
“浣衣局在皇宫西北角,偏得很,又潮,防卫松,正好方便我们接触。”沈惊鸿补充道,从怀里摸出两个香囊,“这里面是迷迭香混着龙涎香,宫里太监宫女常戴这个,能掩了我们身上的江湖气。”
午后,田倾国以“东宫采买丝线”为由,带着梨春出了东宫。沈惊鸿换了身寻常锦衣卫服饰,远远跟在后面。宫道上迎面过来几个太监,抬着华丽的食盒走得急,为首的太监眼高于顶,腰上挂的玉佩,纹路竟和吴三柱那玉觽是一路的。田倾国脚一“崴”,故意撞在那太监身上,怀里的丝线哗啦啦散了一地。
“大胆宫女!敢挡咱家的路?”那太监厉声呵斥,伸手就要推搡。梨春立刻上前护住田倾国,陪着笑打圆场:“公公息怒,我家姑娘是东宫新来的,不懂宫里的规矩。”说话时,指尖不经意划过那玉佩,袖里的镇龙佩碎片忽然微微发烫。
“东宫的人?”太监眼神一凛,上下打量着田倾国的服饰,“最近宫里不太平,魏公公下令严查可疑人等。你们随咱家去司礼监问话!”他挥手要叫小太监上前,沈惊鸿在不远处刚要动,就见田倾国摸出了太子令牌。
“公公看清楚,这是东宫的令牌。”田倾国声音平平静静,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底气,“采买丝线是太子殿下亲口吩咐的,耽误了时辰,这个责任公公担待得起?”那太监瞥见令牌上的鎏金纹路,脸“唰”地白了,连忙躬身:“是咱家有眼无珠,姑娘恕罪。”带着人匆匆溜了。
直到太监走远,梨春才捂着胸口松气:“那玉佩上的曼陀罗花,比吴三柱的还精细,定是噬影教的高层。看来魏忠贤的人,早把皇宫渗得跟筛子似的了。”
田倾国握紧袖里的软剑:“得快点,去浣衣局找刘进。”
浣衣局果然偏,院墙斑驳得掉渣,院里晾着成片衣物,水汽混着皂角的涩味扑面而来。几个老宫女埋头捶打衣裳,见了她们俩,也只抬眼扫了下,又低下头干活。梨春拉住个扫地的老宫女,塞过去一小块碎银:“婆婆,我们找刘进公公,您知道他在哪儿吗?”
老宫女警惕地瞥了瞥四周,压低声音:“刘公公被关在西厢房,魏公公的人天天来盯着。你们找他干啥?”
“我们是田承业御史的家人,来问当年密诏的事。”田倾国凑上前轻声说。
“田御史……”老宫女眼眶一红,“那是忠臣啊!你们跟我来。”
西厢房破得不成样子,门窗都用铁条焊死了。刘进坐在地上,头发白得像霜,形容枯槁。听见动静,他抬起浑浊的眼,忽然亮了亮:“你们是……田御史的人?”田倾国从窗缝递进去半块父亲的腰牌,刘进一看见那熟悉的纹路,突然老泪纵横:“田御史冤啊!”
“当年的密诏,到底写了什么?”田倾国急声问。
刘进四下看了看,确认没人,才咬着牙低声说:“那根本不是皇上的密诏!是魏忠贤伪造的,写着‘田承业通敌叛国,着即打入天牢,秘密处决’。我当时吓得腿都软了,连周显看了都变了脸色——可魏公公的人拿着刀架在我脖子上,我敢说一个不字吗?”
“密诏上的玄鸟印,是司礼监的印记?”梨春追问。
“是王体乾的印!”刘进点头如捣蒜,“他是魏忠贤的狗腿子,当年的事都是他们一手策划的。田御史查到魏忠贤勾结后金,正要上奏,就被他们抢先诬陷了。”
田倾国只觉得浑身血液都烧了起来,父亲的冤屈总算有了实证。她刚要再问,院外突然传来脚步声,伴着太监的呵斥:“都不许动!魏公公下令,搜查浣衣局可疑人员!”
刘进脸色骤变:“是魏忠贤的人!你们快从后墙走,那儿有个狗洞!”
田倾国来不及道谢,拉着梨春绕到厢房后,果然有个狭小的狗洞。刚钻出去,就看见沈惊鸿提着绣春刀跑过来,脸色凝重:“不好,魏忠贤派了缇骑来,我们被包围了!”他指向不远处,数十名飞鱼服的缇骑正往这边赶,为首的正是魏忠贤的干儿子崔呈秀。
“田倾国,你果然在这儿!”崔呈秀狂笑起来,挥手叫缇骑上前,“魏公公说了,活捉这丫头,赏黄金百两!”
缇骑们蜂拥而上,沈惊鸿立刻挥刀迎敌,绣春刀撞在钢刀上,火星子溅得老高。田倾国拔出软剑,和梨春背靠背站着,摆出防御的架势。
“用定魂玉!”沈惊鸿一刀劈开个缇骑的攻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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