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据理力争,初显锋芒 (第1/3页)
暮春的雨丝,如愁人的思绪,斜斜掠过青灰瓦檐,织就一张朦胧的水网。雨打芭蕉的淅沥声,非但未能给裴尚书府带来丝毫润泽,反而让正厅内的气氛,比三九寒天的冰窖还要凛冽三分,几乎能将人的呼吸都冻结。
裴婉宁垂眸立在一架精雕细琢的紫檀木屏风前,屏风上“松鹤延年”的图案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有些沉郁。她身上那件月白色的素面襦裙,被穿堂而过的冷风掀起几不可察的细微褶皱,如同她此刻看似平静无波,实则暗流涌动的心绪。她能清晰地感受到,父亲裴文渊那道如同实质的目光,正从上方投射下来,其中翻涌着雷霆般的震怒、恨铁不成钢的失望,以及一丝她努力捕捉才勉强察觉的、深藏的审视。而斜对面,那位身着海棠红撒花软缎褙子、斜倚在梨花木椅上的柳氏,正用一方绣着缠枝莲纹的精致丝帕,一下又一下地轻拭着眼角,肩头配合着那若有似无的抽噎微微耸动,活脱脱一副受了天大委屈、却又强自隐忍的模样。
婉宁的心底冷笑一声。这柳氏,不去做戏子真是屈才了。她指尖悄然攥紧,袖中那枚穿越而来时便贴身带着的玉佩碎片,此刻仿佛也感受到了她的情绪,散发出沁人心脾的微凉触感,让她纷乱的心绪奇异地安定了几分。这具身体的原主,懦弱寡言,任人欺凌,最终落得个落水而亡的凄惨下场。但如今,栖居在这躯壳里的,是来自二十一世纪,见惯了生死离别、人心诡谲的外科医生裴婉宁。想再用对付原主的那套来拿捏她?柳氏,你怕是打错了算盘。
“孽女!你可知罪?”裴文渊终于按捺不住,将手中的茶盏重重掼在花梨木案上。“砰”的一声脆响,上好的雨前龙井混合着茶叶末,溅出几滴在光洁如镜的描金紫檀桌面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水痕,如同他此刻铁青的脸色。“府中传家的暖玉麒麟,竟从你院中搜出!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何话可说?”
柳氏适时地加重了抽噎的力道,声音柔得像一滩春水,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引导意味:“老爷息怒,莫要气坏了身子。许是婉宁妹妹年纪小,一时糊涂,起了贪念……”她抬眼,飞快地偷瞥了裴婉宁一下,眼底深处掠过一抹转瞬即逝的得意精光,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只是这传家宝,乃是老夫人留下的唯一念想,意义非凡,如今……如今竟遭此污损,老夫人在天有灵,怕是也要心寒的……”
“夫人这话,倒像是在说,此事已然板上钉钉,我便是那盗宝的窃贼了?”裴婉宁忽然抬眸,清亮的眸子如同淬了寒冰的利刃,直直刺向柳氏。那目光太过锐利,让柳氏后半句未尽的话语卡在喉咙里,脸上维持的悲戚表情瞬间僵硬,仿佛被人迎面泼了一盆冷水。
正厅内霎时安静下来,落针可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裴婉宁身上,带着震惊、错愕,还有几分难以置信。谁也没想到,这个素来沉默寡言、逆来顺受的二小姐,今日竟敢当众打断主母的话,语气中还带着如此明显的诘问与锋芒。
柳氏的贴身丫鬟春桃见状,立刻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跳了出来,尖着嗓子道:“二小姐休得无礼!夫人好心为您开脱,您怎能如此不识好歹,还敢顶撞夫人?赃物可是在您床底暗格里搜出来的,张妈和李婶都亲眼所见,难不成还是我们冤枉您不成?”她那尖细的嗓音,如同指甲划过粗糙的木板,刺耳地划破了沉寂。同时,她高高举起手中一个描金漆锦盒,盒中铺着明黄色的锦缎,卧着一只巴掌大小的暖玉麒麟,碧莹莹的流光在昏暗的光线下流转,显得格外刺眼,仿佛在无声地控诉着婉宁的“罪行”。
裴婉宁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那股因这拙劣栽赃而升起的荒谬感。她缓缓迈步,从容不迫地走到厅堂中央,每一步都走得沉稳有力,与往日那个怯懦的身影判若两人。她的目光如同平静的湖面,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忠心耿耿的丫鬟云舒,此刻正躲在廊柱后,紧张得指尖发白,嘴唇翕动,几乎要哭出来,却又不敢发出半点声音;几个奉命前来“见证”的仆妇,垂首而立,神色各异,有的惶恐,有的麻木,有的则带着一丝看好戏的漠然;而柳氏,依旧端坐椅上,只是那端着丝帕的手微微一顿,嘴角噙着的若有若无的笑意里,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春桃说,在我床底暗格发现了赃物?”裴婉宁忽然轻笑出声,那笑声不高,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了然,让春桃莫名地心头一跳。“敢问春桃姑娘,这赃物是何时发现的?又是如何发现的?”
“自然是今早打扫时发现的!”春桃梗着脖子,强作镇定地大声道,仿佛声音越大,底气就越足。“张妈负责清扫您的院落,今早她扫地时,见床脚似乎有些异样,便起了疑心。挪开床铺一看,那暗格竟是半开着的,里面赫然放着的,便是这暖玉麒麟!人证物证俱在,二小姐您还想狡辩不成?”
“有趣,真是有趣。”裴婉宁微微颔首,目光转向厅中一根朱漆立柱,缓步走了过去。她伸出纤纤玉指,轻轻拂过柱身上一道新鲜的、约有指节长短的划痕,那划痕边缘还带着木屑的毛刺,显然是新添不久。“我那院落,自从上月我不慎落水高烧之后,便因‘晦气’,鲜少有人踏足。柳氏主母若不信,尽可派人仔细查验——我屋中陈设上的积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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