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徒弟 (第2/2页)
涂,只说‘奴才蠢笨,只懂些皮毛唱腔,军国大事实在不明’!切忌自作聪明,牵强附会!”
他深吸一口气,语重心长:“石头,咱们的饭碗,是祖师爷赏的,是台下看官赏的,但绝不是哪一位皇上、哪一位大人赏的!要想把这碗饭端稳了,端长了,就得学会把自己从这是非窝里摘出来!”
“你看那院中的老槐树,”谭鑫培指着窗外在风中摇曳的枯枝,“风来了,它枝干可以弯,可以摇,但只要根扎得深,叶子落了来年还能发。可它要是硬顶着风,咔嚓一声,就断了!”
“咱们戏班,如今就是这风中的树!载沣是风,袁世凯也是风!咱们得学会顺着风势摇,但不能让风把根掀了!明白吗?”
石娃看着师父眼中深不见底的忧虑,重重地点了点头,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又有一股热流在胸中激荡。他明白了,师父教的不仅是唱戏的艺,更是乱世中存身的道!
“师父,我懂了。”石娃的声音异常坚定,“往后,徒弟一定谨记:只唱戏,不站队;只看戏,不议政。”
谭鑫培看着爱徒清澈却已沉淀下坚毅的眼神,疲惫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欣慰的惨淡笑容:“好,好……你能明白,咱谭家班的香火,就断不了。这北京城……是非之地,不可久留啊。”
这次密室谈话,如同一次庄严的传承。它将谭鑫培毕生积累的、在权力夹缝中求生存的最高智慧,毫无保留地交给了石娃。这为石娃日后独当一面,尤其在青岛面对更复杂的殖民地和帮会势力时,奠定了至关重要的处世基石。1909年冬,帝国的黄昏,谭家班在危机四伏中,完成了核心生存哲学的交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