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冰冷的科学数据,灼热身世真相 (第2/3页)
科学数据是冰冷的,它只陈述“是什么”。
但“是什么”的背后,是“如何成为这样”的灼热真相。
那份灼热,不在报告里,但在她脑中,与眼前这些冰冷的数字和图表,无声地、激烈地对峙着。
她仿佛能“看到”,当这份报告的检测样本——那瓶来自张艳红唾液的水——在瑞士实验室的高通量测序仪上,被分解、读取、转化成亿万条ATCG序列时,那些序列所编码的,不仅仅是生物学信息。它们还编码着:
北方小城1984年雨季的潮湿与阴冷。
产房里王桂芝绝望的眼泪和细弱的婴儿哭声。
低矮平房里张铁柱痛苦的**和张王氏刻薄的咒骂。
“家庭会议”上那句被生存压力逼出的、带着血泪的“送”字。
门上刺眼的“超生户”粉笔字和一千元罚款的灭顶之灾。
以及,那个被送走后的人生轨迹,与被留下、顶替了生日、在贫瘠和索取中长大的另一个女孩,截然不同的、充满了偶然与必然的、漫长而沉重的岁月。
这些,是报告不会提及的“灼热真相”。是赋予了“> 99.99%”这个冰冷概率以具体重量、具体痛感、具体人生轨迹的血肉与温度。
韩丽梅的目光,终于从结论那一行移开,缓缓上移,落在了报告中间部分,那些展示STR分型结果的复杂表格上。表格里,是一串串数字,代表在特定基因座上检测到的等位基因片段大小。她的目光,无意识地,停留在其中一个基因座的数据上。
基因座:D3S1358
样本A(韩丽梅):15, 18
样本B(张艳红):15, 18
完全一致。
这个叫做D3S1358的基因座,位于人类第三号染色体短臂上。它本身不编码任何有明确功能的蛋白质,只是一个高度可变的、被称为“短串联重复序列”的DNA区域。在法医学和亲子鉴定中,它的价值在于其高度的个体识别率。此时此刻,在这个基因座上,她和张艳红,拥有完全相同的两个等位基因:15和18。这意味着,她们从共同的父亲那里,继承了一个“15”的片段;从共同的母亲那里,继承了一个“18”的片段(或者反过来)。
这个“15”和“18”,是她们共享的、来自同一对父母的、具体的遗传印记。
她的目光,又移向另一个基因座。
基因座:vWA
样本A:16, 17
样本B:16, 17
再次一致。
就这样,她的目光,像着了魔一般,顺着表格,一个基因座一个基因座地看下去。TH01, TPOX, CSF1PO, D5S818, D7S820, D8S1179, D13S317, D16S539, D18S51, D21S11, FGA, Penta D, Penta E……
绝大多数完全一致。极少数存在一个等位基因的差异,这符合常染色体遗传规律(从父母处各继承一个,可能相同也可能不同),且这些差异模式,经统计学计算,恰恰构成了支持亲子关系的强有力证据。
她看的,不再是枯燥的数字。她仿佛透过这些数字,看到了两套极其相似的、由碱基对编织而成的生命蓝图。看到了那个赋予她们相同发色、相似眉眼轮廓、或许还有某些相近体质倾向的遗传基础。看到了那条从四十年前北方小城那对贫困、绝望的年轻夫妇开始,延伸出两条岔路,一条通往云端,一条陷入泥沼,但源头却紧紧纠缠在一起的、无形的生命之线。
冰冷的数据,在此刻,突然被赋予了难以言喻的、灼热的重量。
她猛地闭上了眼睛。
眼前陷入黑暗。但视网膜上,仿佛还残留着那些数字的残影,以及数字背后,那两张脸——一张是此刻镜中她自己冷静自持的脸,另一张,是监控画面中张艳红苍白疲惫、吞咽冷饭时带着隐忍痛苦的脸。
两份样本。同一个源头。截然不同的人生。
科学的冰冷,与身世的灼热,在她闭目凝神的黑暗里,无声地碰撞、交融,最终化为一种深沉的、几乎令她感到窒息的静默。
二、数据背后的生命重量
韩丽梅没有在黑暗中沉浸太久。大约十几秒后,她重新睁开了眼睛。眼神已经恢复了清明和平静,只是那平静的深处,似乎多了一层之前没有的、难以言喻的凝重。
她摘下白手套,整齐地放在报告旁边。然后,她伸出手,指尖不再隔着手套,而是直接、轻轻地,抚上了报告纸面,抚过“> 99.99%”那行字,抚过那些密密麻麻的基因座和数据。
纸张光滑微凉,油墨处有极细微的凸起。这是承载真相的物理介质。她指尖的皮肤,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些凸起的纹路,那是构成“血缘”这个抽象概念最基础的物质表达。
一种奇异的感觉,顺着指尖,沿着手臂,悄无声息地蔓延上来。
那不再是阅读时的理性认知,也不是闭眼时的情感冲击。而是一种更加……具身化的、无法用语言完全描述的“连接感”。仿佛通过触摸这些代表她和张艳红共同遗传密码的符号,她真的触摸到了那条无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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