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童真·豆豆的“陆叔叔 (第2/3页)
霆峰已经攀爬到了豆豆所在的树杈高度。他并没有直接去够豆豆,而是先稳稳地踩在下方一根更粗的枝干上,稳住自己的身体,然后才探出上半身,伸出那条肌肉线条绷紧的右臂。
“手,松开一点。”他的声音响起,不高,甚至压得很平,混在树叶的沙沙声和远处模糊的市井嘈杂里,却奇异地带着一种让人安定的力量,穿透了豆豆的恐惧。
豆豆抽噎着,小脸上满是泪痕,茫然又依赖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陌生的、冷硬却不见凶恶的脸孔,下意识地,听话地松开了些死死箍着树干的手臂。
就在这一刹那,陆霆峰的手臂如铁钳般探过,不是去拉,而是稳稳地、极其有技巧地一揽,便将豆豆整个小身子从树杈的桎梏中“抄”了过来,牢牢地箍在自己坚实的胸前。他的动作快而准,带着一种绝对的控制力,确保孩子不会在转移过程中受到任何磕碰或惊吓加重。
接住孩子后,他并没有立刻下树,而是单臂抱着豆豆,另一只手和双脚协调,调整了一下姿势,然后才开始下行。下行甚至比上攀更显功力。他踩踏借力点依旧精准,手臂稳如磐石地护着怀里的孩子,下降的速度控制得极好,既快又稳,最大限度地缩短孩子悬空恐惧的时间。
几个呼吸间,他的双脚便稳稳地踩在了坚实的地面上。
直到双脚踏地,许绾绾一直悬在喉咙口的那颗心,才“咚”地一声落回原处。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强烈的虚脱感,腿脚有些发软,她不得不微微靠在旁边的石凳上,手心全是冰凉的汗。
陆霆峰弯下腰,将豆豆轻轻放在地上。小家伙脚沾了地,似乎还有点没回过神,脸上泪痕未干,鼻头红红的,仰着小脑袋,呆呆地看着这个刚刚像“飞”一样把他从高高的树上“拿”下来的高大叔叔。陆霆峰的工装口袋因为刚才的动作有些鼓囊,豆豆的注意力忽然被吸引,他伸出还沾着树皮屑和眼泪的小脏手,好奇地摸了摸那藏蓝色的布料口袋,带着浓重鼻音,瓮声瓮气地问:
“叔叔……你口袋里……有糖吗?”
这童稚的、毫无逻辑可言的问话,让周围紧绷到极点的气氛陡然一松。连焦急万分的胡玉芹都愣了一下。
陆霆峰低头,看着这个才到他大腿高、劫后余生居然先惦记糖果的小不点,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一瞬间的凝滞。他大概从未应对过这样的情形。他没回答有或没有,只是看着豆豆。
许绾绾这时已经缓过气来,连忙上前,蹲下身,仔细检查豆豆身上:“豆豆,有没有哪里疼?摔着没有?吓死许老师了!”她的声音还带着后怕的微颤。
豆豆摇摇头,眼睛还盯着陆霆峰的口袋,似乎糖的诱惑比刚才的恐惧更大。
陆霆峰的视线从豆豆身上移开,看向许绾绾,确认她无碍,然后简单说了三个字:“没事了。”
语气平淡,一如往常,却像给刚才那场意外画上了一个笃定的**。
就在这时,豆豆忽然做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动作。他似乎终于从“有没有糖”的执念里稍微分神,意识到了是这个高大的叔叔救了自己。他小嘴一咧,突然张开双臂,一把抱住了陆霆峰那条沾着灰尘和树皮的工装裤腿,小脑袋仰到极致,乌溜溜的眼睛里充满了最直接的崇拜和惊叹,大声说:
“叔叔高!好高好高!像……像大卡车!呜——!”他还试图模仿卡车的声音,可惜带着哭腔,听起来有点滑稽。
被一个软乎乎的、眼泪鼻涕可能都蹭上裤腿的小东西突然抱住,陆霆峰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那是一种长期独处、不习惯与人尤其是孩子亲近的身体本能反应。他站在那里,没有动,大手垂在身侧,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条突然“长”出来的小挂件。
许绾绾离得近,她清晰地看到,在豆豆说出“像大卡车”这句充满童真想象的赞美时,陆霆峰那总是紧绷着、显得冷硬甚至有些疏离的侧脸线条,似乎几不可察地松动了一瞬。那紧抿的、显得有些不近人情的唇角,仿佛有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向上牵动的迹象。虽然很快又恢复了平直,但那一瞬间的柔和,像坚冰被阳光擦过,虽未融化,却折射出了一点不同的微光。
他迟疑了几秒,终于,那只骨节粗大、布满厚茧和旧疤的右手,有些生涩地、略显笨拙地抬起来,轻轻落在了豆豆那毛茸茸的锅盖头上。没有揉乱孩子的头发,只是很轻地、带着一种试探性的力度,拍了拍,然后揉了揉。动作绝对算不上温柔娴熟,甚至有点僵硬,但却透着一种奇异的、小心翼翼的认真,仿佛在对待一件极易损坏的珍贵物品。
“豆豆!我的心肝!你可吓死奶奶了!”胡玉芹这时终于从极度的惊吓和后续的呆愣中彻底回过神来,她踉跄着扑过来,一把将还抱着陆霆峰裤腿的孙子搂进怀里,上上下下地摸,嘴里不住地念叨,“没事吧?啊?哪儿疼告诉奶奶!你这皮猴子!怎么能爬那么高!要是没有这位同志……要是没有……”说着说着,后怕和感激的泪水又涌了出来。
她紧紧搂着孙子,然后转过身,面对陆霆峰,浑浊的眼睛里满是真挚的感激,嘴唇哆嗦着,似乎有千言万语,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她松开豆豆,手忙脚乱地在身上那件橘红色清洁工马甲的口袋里摸索着,掏了半天,摸出两个用旧手帕包着的、还带着体温的煮鸡蛋。鸡蛋不大,外壳有些粗糙,显然是家里养的鸡下的。
胡玉芹——这位五十八岁、一辈子在街道上默默劳作、收入微薄、性情朴实的老清洁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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