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风云)乱雪常趁风云便 (第2/3页)
沉默等待的么?”
“东方,西方,南方,北方,每一个敌人都在想尽办法提升能力。可我们这里,只能死守着一潭地阴泉。不能杀生,不能抢地,你自己想想,这几百年的时间里,自己的法力提高了多少?”
山越不答。
“一头妖怪,偏偏学会了人类的仁慈。这算是甚么?”九丈停下脚步,抬头望向天空,一只孤鸟正在缭绕的云气中奋力拍翅,想要突破汹涌盘旋的气息。然而两头超级大妖对仗,挥斥的劲气何等凶猛,鸟儿便如沧海中的扁舟,时浮时沉,只能长声的叫唤,猛振羽翼。九丈道:“你还记得童山大战时那只负鼠吧?”山越点点头,道:“记得,他好象到大理去了。”
“我几个月前遇上他了。”九丈吐了口气,乌信从唇间舔了出来。 “我已经没有把握再次打赢他。”
山越这时才吃了一惊。九丈口中的负鼠他知道是谁,五百年前,中原妖怪为了争夺灵气地盘,在童山大战一场,以旋刺为首的惊马崖群妖扫荡乾坤,将余类打得纷纷败服。这负鼠便是当时大战中的一员,那时负鼠才不过九百年的道行,被山越和九丈追得满山乱跑,全无招架之力,谁料想,短短六百年间,这头妖怪竟然变的如此厉害。
“他到大理吞噬人类,吞噬各种妖怪,现在的法力只怕比我还要高上一些。”
山越说不出话来。妖怪们的法力不但可以通过吸取日月精华提升,也可以吸收地气,通过吞食同类,吞食凡人或者修道者来增加。可是惊马崖在占了地阴泉之后,旋刺便不让手下再做这样的事了。
“另外,还有一个更糟糕的消息,是负鼠无意中说出来的。”九丈说道, “旋刺的老对手,正躲在吐蕃修劫,再有一二十年,就该参关出洞了。”
山越心中一震,听九丈继续说道:“我不知道下次交战,惊马崖还能不能守住这片土地。连负鼠都变得这么厉害,其他妖怪呢?”他深深的看了山越一眼,道:“我对大家并没有什么不满,我只是不想就这样任人宰割。你们用你们的地阴泉,我自己想办法提高法力。要不,等到交手的时候,连逃命的机会都没有了。”
山越喉头动了动,语气有些无奈:“可是,象你这样杀伤人类,终究不太好。”
“我不杀他们,也会有人动手的。”九丈说道:“你也已经看见,现在天下是什么状况,与其让那些不入流的小兽怪吃掉,还不如让我吃了,增加法力,到时候还有机会跟敌人拼搏,保住他们的后代子孙。”
山越默然,实在想不出什么话来指责他。现在四方动乱,人类与妖怪相互杀伐,低级的小妖小兽趁火打劫,局势已经渐渐失控了。平民们和禽兽动物身处争斗的最低层,受到的伤害也是最大。九丈的话虽然偏激,但也言之成理,他实在找不到什么理由来阻止他。
“山越,你也出来吧。”九丈看着他,热切说道:“这里的灵气不比地阴泉少多少。还有那么多的兽怪,咱们联手扫荡一下,比在惊马崖好多了。”
山越摇摇头,正要说话,突然间一股异样之感涌上心间,西面方向似乎有什么东西不大对头。九丈这时也感觉到了,霍然转头,向着西面的密林大喝一声:“什么东西!鬼鬼祟祟的?!”
树林中响起几声锐利的鸣响,似乎许多铁片在快速击打。明亮的青光在白日照射下仍然夺目非常。
“豁!”数响连成一响,激越的鸣声如同波纹,层层荡漾开去,方圆十几里的范围,无人不闻。
此刻,六里外的梧桐村口,海洲派众道士正在撤离。
“师兄,你听见了么?”一个年轻道士问身边的罗佰成, “他们好象又开打了。”
罗佰成停了脚步,抬头望向远方山峰。那几声细微的金铁之声就是从那边发出的。蓦然间,云层间光芒频闪几下,天地忽明忽暗,未已,听得嘹亮清吟,一柱青光象锐剑般直刺天幕,身后的众师弟都惊呼起来:“啊!龙!龙!”
一条巨长巨粗的黑龙从山峰的树林冲天而起,向着云层飞去,它的身后,几支细弱的青光曲曲折折,也尾随而上。
“范师弟!用千里目!看那是什么!”罗佰成看不真切,赶忙转身喝令。他身后的一个胖道士踏步出列,以手加额,口中念咒,片刻后眼中闪起了橙黄之光。
“那……好象不是龙,是一条大蛇。”范师弟说, “它后面的才是龙。六条小青龙,追着一条大蛇……啊!快追上了!”
“小青龙!”罗佰成心中震动,眼看着几条长物在空中追逃片刻,蹿入云层中去了。一个念头在他心中油然而生:“难道是圣手小青龙?!他不是已经跑到南方去了么?怎么又来到这里了?”
圣手小青龙。海洲派上下,四百多弟子,没有一个人不知道这个名号的。
两个月前阳城血案,海洲派便有七名弟子死在圣手小青龙手下。当时中原大侠刘振麾奋勇搏斗,却被圣手小青龙和许是非联手打伤。等到众人闻得房中呼喝之声,赶来相救时,胡不为和许是非已经跳窗逃脱,刘振麾躺倒在血泊之中,而在屋中养伤的数十名江湖豪客全无幸免,俱被两个恶徒杀害。
罹难的群豪当中便有七名海洲派弟子。
当时的各派豪士都可作证,确是听到了房中刘振麾和胡不为许是非的争吵对话,然后开打的。
海洲派掌门听说此事以后,雷霆震怒,派了四五名法术高强的师叔去追拿他。却不料想,在这样偏僻的北方山村,会让罗佰成几人看到传闻中的小青龙。
“不知道是不是他,须得赶紧出去,跟师傅禀报这件事。”罗佰成心中想着,看看远处,云层如墨,越聚越浓,那一蛇六龙已经不见踪影了。
“当真不知道我们为什么找你么?”听见胡不为的话,六名江湖客俱在心中冷笑。那海洲派高手莫传寿冷冷说道:“你既然敢作出事来,为什么不敢承认?圣手小青龙……哼!铁证如山,你再狡赖下去又有何意义?”
胡不为看着他,心中大有惊慌之意,面上却强做镇定:“做了什么事了?我狡赖什么了?”
他背后万泉门的鲁开抑不住怒气,喝道:“你杀了几十条人命,还想不承认么?!阳城一百多名豪杰,人人都指证是你下的手,你……你……当真大胆!”
胡不为大吃了一惊,叫起来:“胡说!我什么时候杀人了!你……可不要含血喷人!我给他们画符救命,干什么要杀他们?”被人冤枉的感觉,他之前已在西京陈留守那里体会过了,没想到,事隔两个多月,竟然又一次被人冤枉。而且黑锅是如此之大!
“你勾结罗门邪教,妄图胁迫众位英雄加入,他们不从,你就狠下杀手!姓胡的,你再抵赖也没有用,咱们也不是来跟你辩道理的,你要当真有能力,就打赢我们逃开吧。”众人再不说话,快速聚集灵气。
“就这时候,快!”不远处的赐福香居酒楼上,罗门教高堂主眼见六人就要动手,赶紧命令下属:“别让他们把宝贝抢了!”
三个黑衣教徒越窗跳下。几名红袍怪客跟在身后,正待跃落街心,哪知便在这时,听得 ‘砰!’的一声大响,身后隔断的檀木屏风炸得粉碎,一头红色的火牛猛冲过来,登时将面前挡着的两名罗门教徒顶翻,又冲破墙壁,向掉落下去的三名红袍之人冲击。
事出突兀,众人哪里来得及防备?几名倒霉教徒连声惨叫,烈火烧得衣衫顷刻变成焦末。眼见十余名身着暗红衣衫的客人冲进来,不理会罗门教众,纷纷跳下街道,追击那三名红袍客。
“你们背叛了真神的光明教义,投进黑暗,我们奉总坛的命令来追拿你们,阿玛丹,你们投降吧。”
先前掉落下来的三名红袍客又急又怒,惊慌间,召出一头火象挡在身前,把火牛的攻势抵遏住了。
“普拉姆!你们竟然偷袭!真卑鄙,你们这样的行为哪里算是光明和善良?!我看你们才是投进了曼纽的怀抱!”
十余名鼻高额耸的异邦人叽叽咕咕对骂,旁人谁也听不懂。
他们是西域回鹘的拜火教教徒,正为光明与黑暗的教义辨证立场。此教向来在中土难现其踪,只在西域传播,回鹘国,吐蕃,西夏,都设有圣火教坛,教众十余万,信奉光明清净的善神阿胡拉。而凶神曼纽则是代表着黑暗与污浊。罗门教徒这次大举进入中原,更秘密联手了拜火教中的一方势力,谁料想,火教总坛居然得到消息,还派出队伍来追拿他们。
这边对骂未休,光州城门外,另一拨人也赶上来了。
“不行!他们动手了!”听得天空中鹰鸣三响,震山关面上现出着急之色来。 “你们快下马,抓住我的手!”
三人凌空倒翻,从马上跃了下来,手把手抓在了一起。
“千里缩地!疾!”念咒过后,震山关喝出真诀,两名部将只觉得身边景物快速倒飞,道边树木的枝叶树干,化成一道道绿线褐线,齐刷刷向后飞射,耳边风声如雷,脚上不着土地,然而数里的路程便在这一瞬间走完了。
“缩地!疾!”第四次喝咒过后,三人便穿越了十余里路程,冲进光州城门。震山关面色苍白,看来这缩地法术确实很耗费灵气。
大街上,百姓们早四下逃散开了,路边倒了许多摊铺,水果,吃食,玩物,器物,零落掉在各处。原本热闹的道路此刻只有几拨人在对阵。
“停住!有拜火教!”待得看清了大街中央几只火兽在咆哮着厮杀,震山关面色一变,拉住关林两名手下缩到一堵墙后,只凝神观察。这几年征战,辽国的军阵中时常有拜火教的教徒混杂其间,令宋军兵士大感头疼。这些人善控火术,杀伤力极大,袁继忠一直不知用什么法子来对付他们。
眼下十余个拜火教徒聚集在中原重镇,也不知为了什么图谋。
“关彪,你带我的印信,去找知州大人。告诉他有紧急军情,跟他借两队捕快来。”
关彪接过印信,领命去了。
街上好一场恶斗,两边的拜火教徒都不是庸手,召出许多奇形怪状的火兽来,猛烈对撞。时常听见 ‘砰砰’的巨响,炎星四射,热浪灼人。一干罗门教徒维护盟友,也纷纷加入战团,与后来的十余名着暗红袍拜火教徒相抗。
地上已经覆了厚厚一层虫尸,拜火教的法术正是这些飞虫爬虫的克星,地蜂、斑蝥、蝎子,蚂蚁,许多细物根本无法与几头身形庞大的火兽对抗,想要冲击那十几名教徒,人家挥手就是一片火云,杀伤无数,再打得片刻,罗门教的虫阵已是大大受损。
高堂主看得暗暗皱眉,负手立在窗台上,将目光向胡不为那边投去。
地面上一个长阔各有丈寻的深坑,胡不为却已不见踪影了。
他在坑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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