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山雨歇 · 八) (第2/3页)
在半空中。当其中某个东西的正面转向他时,赵寒泾几乎要尖叫着蹦起来——那是他师父的脸!架子上挂着的那些东西,全是圆溜溜的人头!
但他蹦不起来,也喊不出声。
他早被人塞住嘴巴捆了起来,押到了一个树桩做成的砧板旁;他们摁着他强迫他跪下去,把他的脑袋垫在砧板上,然后扒开他的衣领,直扒到肩膀底下,把他的后颈完全地露出来。
衣衫浸透了那些已经死去了的血液,冰凉的刀压在那截纤弱的颈子上,赵寒泾想要反抗,他宁可自裁也不愿意死在这些人的手里,但他浑身的气力都仿佛被抽走了似的,只能战栗着随他们摆弄。那刀又往下压了压,一道冷漠的声音在他耳边质问道:“你是谁。”
是冯烟的声音。
为什么……为什么是冯烟?
——“你到底是谁?”
她机械又麻木地问道。
到底是谁……我到底是谁……赵寒泾张了张嘴,但他的嘴被塞住了,他只能无助地发出些“呜呜”的声音。此刻,赵郎中仿佛游离于自己的身体之外,以一种旁观的视角,眼睁睁看着那刀缓缓抬高,随即狠厉地劈了下来——
他惊醒了。
赵寒泾一身冷汗地趴在褥子上,整个人都还沉浸在这个噩梦中;他的颈子被垫在枕头上,而当他抬起头,恰好看见冯烟就坐在他身侧,正试图扒开他的衣领……现实诡异而又荒唐地与梦境重叠,他站不起来,只能本能地挣扎起来,一边挣扎一边往外爬。
冯烟有点儿摁不住他,条件反射地动作起来,扯着他没受伤的那条手臂往背后一拧,膝盖也跪在了他的后腰上。但她很快发现,这并不能使他冷静下来:小郎中一边蹬着腿,一边伸出另一只胳膊,拼了命地往炕沿儿上够,仿佛连自己小臂上的伤口都感觉不到似的;他不顾关节可能会拉脱的风险,仍旧使劲儿往前扑腾着,且声嘶力竭地喊起了救命。
发热谵语能发到赵郎中这地步的,说老实话,冯烟不是第一次见了。“家里”时常有头回出红差的新瓜蛋子,都是些人高马大的壮汉,折腾起来比赵郎中可厉害多了。但她不能像对付那些糙老爷们儿似的,直接一手刀敲昏过去,立马安静如鸡。
那都是些皮糙肉厚的主儿,从小儿摔打到大的,敲了也便敲了;赵郎中这么细嫩的颈子,真要是狠敲他一下,说不定得疼上许多天。
这时候,冯烟就开始觉得,她也不是自己所自信的那么游刃有余的了。她学过怎么用言语恐吓威胁,怎么用言语诱骗引导,但她单单就从来都没学过该怎么用言语去安抚人。她只好用最笨的法子,抄着腋窝把人捞起来,整个儿地抱在了怀里。
然而某个细嫩的郎中被这么一箍,连救命都喊不出来了,只是瞪着眼睛喘气,浑身打摆子似的哆嗦。冯烟怕他就这么猝死过去,有些事情便死无对证了,不得不把他裹紧了衣裳塞回到被子里去,看他自己像个蜗牛似的缩到“壳”里,这才彻底消停了许多。
一刻钟后。
冯烟隔着被子,尽量控制住力道,拍了拍他的背:“赵郎中,你可好些了?”
赵寒泾还陷在那个噩梦里面,仍有些没缓过神来。但慢慢回炉的理智告诉他,五年前的话,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