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四更时 · 六) (第2/3页)
头又做了些噩梦,就再也睡不着了。”
服过药,又躺了小半个时辰,赵寒泾脑子里还是乱糟糟的一片。左右睡不着,他支开窗子,想吹吹凉风好清醒些,意外嗅着院子里热气腾腾的香味儿,顿时感到腹中饥饿。赵郎中索性蹬了鞋下炕,捞过搭在椅背上的外袍,一边系着衣带,一边一步三晃地穿过庭院,往前房倒座儿的抱厦里面走,打算先吃了早点再考虑别的。
然而甫一进穿堂,他便看见有个人鬼鬼祟祟地凑在八仙桌跟前,趁着冯阿嫣去后头厨房里盛粥,正拈起笼屉里的烧麦,偷偷往自己嘴里塞。
“老葛?”赵郎中的瞌睡都被这精细鬼给搅没了,“你怎么过来了?”
那精细鬼不是别人,正是对门葛记金纸香烛的掌柜,泽化坊的第三个郎中,葛迷糊。但旁人一般不叫他葛郎中,都喊他葛大师——单因为一般郎中瞧病,靠的是切脉针灸煎汤药;这葛大师来给人瞧病,靠的是念咒烧纸鬼画符。因此,葛迷糊可算是泽化坊出了名的老光棍儿了,县城里的人都怕他将来的媳妇儿也跟他学出个师婆样子,故不敢把女儿嫁与他。
可这人岁数也不大,瞧起来不过三十岁上下,面白无须,眉秀眼长,相貌生的倒是风光;他常穿着一领青灰色茧绸长袍,戴着周子巾,里外衣裳俱浆洗得妥帖,毫无身为单身汉的邋遢;鼻梁上还架着个南洋舶来的金丝框单片眼镜,坠着细细的赤金链子,却是平光的,单为撑出他神算子的门面。
赵郎中与他走动得近,倒晓得这位葛大师真个通些役使纸人木偶的法术,不是街面上那种摆腥盘的金点先生。别说泽化坊了,全论上整个青蒿县城,凭着赵寒泾那张比窗户纸儿还透亮的脸皮、以及那股子“死也不想跟患者之外的陌生人搭话”的德行,能与之正常相处的人都不多,葛大师堪堪算得上其中一位。
归根结底,还是葛掌柜有够没脸没皮的。他原先便是个满街坊乱窜的地出溜,跟谁都一副烂熟模样;而自打两年前,香烛铺临街的门脸被冯郎中踹过来的那坨钱一刀给砸个龟裂,这位忝着脸来讨赔偿时,发现老赵家的伙食终于是人能吃的了,更是有事儿没事儿便来蹭吃蹭喝一番,生生把自己铁打铜凿锡镴浇造的厚颜匀给了小赵郎中一半。
葛迷糊被烧麦烫的嘶嘶哈哈吸凉气儿,却仍在努力地咀嚼着,他弓腰站在堂中,丝毫没有被逮个正着的尴尬:“这不是刚去县衙送完寿材嘛,怕横死鬼跟进家门,先上您家蹲会儿。”
顺便再偷两口吃的。
他私下里同阿嫣抬杠的水准,可能就是跟这位损友磨炼出来的。赵寒泾拉过椅子坐下来,把笼屉从葛大师再次偷偷伸出的手边挪开,言辞和善地冲他翻起白眼:“你……你说你这人缺德不缺德,哦,怕鬼进你家,就把鬼往我们家领?去去去,滚出去。”
摸了个空,葛迷糊讪笑着擦了擦自己的鼻尖儿,满口流利的京片子,比说书老先儿唱的还热闹:“别介呀赵郎中,我跟您讲,自古是怂人怕善鬼,厉鬼怕恶人。就你们家那位冯郎中,好一个眼露下白、斜眉似刀的相貌,再横的鬼,见了她都得绕道。”
没救了。赵郎中叹了口气,转过身来,一条胳膊搭在椅背上,蓄起中气丹田发声,抻着颈子冲厨房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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