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三回:阳谋 (第1/3页)
梧惠是被冻醒的——在一天中温度最低的时候。她睁眼的第一件事是打了个喷嚏,把一旁用嘴筒子拱她脸的小鹿吓了一跳。它蹦蹦跳跳地离开,鹿蹄声很快远去。
她吸了下鼻子,一个哆嗦紧接着袭来。她立刻抱紧自己。太冷了。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小草茂密柔软,四下长着高矮不一的灌木。几棵树歪歪扭扭、零零散散地杵在附近。
很显然,她能得出自己一定在室外的结论,而且是远离城市的地方。坐直身子时,身上簌簌落下一堆花瓣。这些花瓣什么样的都有,蓝的红的,长的短的,圆的尖的,像是来自许多不同的花。她环顾四周,哪里都没有任何一种花生长的痕迹。它们是哪儿来的?
她仔细回想,自己是在半夜突然被扔过来的……霜月君那个女人真是太过分了!
冷静下来,梧惠还能忆起那道门的样子。凭空裂出一道口,穿越它的见闻仍历历在目。刀刃的寒芒刹那间坍缩成竖瞳状的狭长裂隙,边缘流转着液态银光,如涌泉,如泪水满溢。瞳孔中央汇聚成震颤的漩涡,幽光像呼吸明灭。越过它的一瞬,能听见细密的金属剥落声,眼前迎来数以万计半透明的刀魂残影……
但同时,她受到一种强烈的、精神上的冲击。正是这股莫名的阻力让她晕了过去。想来羽也一定有相似的遭遇。为什么霜月君能自如地穿梭于不同的空间?六道无常都有这样的能力?可能和个体灵力的浓度有关。说不定在遥远的过去,有更多人能克服这种眩晕。
她站起来走了几步,脚下还算稳,回温的身体也没有持续发寒的症状。太好了,应该不会轻易感冒……只是一种淡淡的失衡感还残留在脑内。这种感觉,像之前在虞府的地下室里迷失,或是在禁区的错乱空间走动时非常相似。这更加佐证了梧惠对灵力影响的假设。
但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是哪儿?不远处,有小兔子从草丛里探出头来,好奇地向她张望着。这倒是普通的黄灰色野兔,与禁区可怕的家伙不同。刚醒来的小鸟也从枝头飞下来,绕着她的头顶打转。这里的小动物竟那样亲人……莫非真的是与世隔绝之地,动物们没怎么见过人类——或至少从未被人类伤过?
既然霜月君知道这个地方,那经常拜访的人,一定都是六道无常吧。那也难怪动物们喜欢。她忽然对逃走的小鹿感到抱歉,就好像是自己惊扰了二者间的信任。
不过霜月君那女的说了什么……好像是,木鬼岗?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名字。她从未听说过,大约是某个名不见经传的地方。总不能真的有鬼吧。好在天已经亮了,她怕也怕不到哪儿去。至于长相奇特的木头,她还真没见过多少。树木无非是长得有些歪斜。但这儿并不像是很高的山,不险峻,也没有什么风。也许是土层薄,一些树扎不好根,也可能是土壤和雨水的营养贫瘠……还可能是受到灵场影响。不过最后这一点,梧惠就无从考证了。
比起树,花儿倒是很多。走在残雪未消的山脊线上,梧惠才发现这并非雪,而是堆积一团的某种白色小花。它们依然新鲜,但附近并没有像是生长着它们的树木。一阵清风掠过时,它们便灵动而起,朝着一个方向卷去。像引路一样,梧惠想着,脚下不自觉跟了过去。
等走到开阔的地带,越来越多的小花出现在她的视野。正是开春好时光,野樱零星的淡粉像是打翻的胭脂盒。她沿着金盏菊与点地梅交错的疏朗花径行走,忽见一簇紫云英从岩缝里蜷出触须般的茎叶。末端的荧光如星屑流转,它们也纷纷跃起,一并牵引梧惠的袖口。
碎花瓣开始逆风贴地游移,织成时隐时现的磷火小径。蒲公英绒球炸裂的刹那,成千上万的冠毛迎风招展。鬼针草暗紫色的芒刺勾住裤脚时,梧惠才惊觉周遭早已不见泥土,无数重瓣山茶悬空自转,层层叠叠的花心伸出淡金色蕊丝,无声拨动着她的眼睫。
她踉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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