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四回:恍若他人之事 (第3/3页)
,但他的确培育出了某种被、西方称为‘奇美拉’之物的雏形。”
“你说的,是在禁区里的事吧?”卯月君侧过头,“在禁区解除封锁时,我们就已经感知出了些许端倪。那个古怪的嵌合体,一开始的确不能被定义为独立的生命。只是后来发生了很多事,让它变成了如今这样。也许连无庸蓝自己也没能想到。否则,他也不会轻易就奔赴下一个世界……按照他的性格,一定会想着先解开这个谜团的。这个生命,在禁区过得还好吗?我知道,牠算如月君的母亲吧。”
梧惠点了点头,但没有出声。她觉得眼下这个话题,自己说什么都不合适。卯月君给予了一种尊重和体恤,并不追问什么。
“说回木鬼岗那场战役吧……当时那些式神,是用墓土、骨灰与尸水炼化的人形容器,每个都能成为他临时的寄宿物。在场的人们将它们悉数破坏,本以为终于能松了口气,但那在悭贪之恶使的把戏下——也是无庸蓝的算计中,碎片聚拢起来,成为硕大无朋的怪物。因为是碎片组成的,怎么砍也无法真正破坏它。但多亏了这个阵法,所有残片都被转化为真正的生命……无数绚烂的花。被困在里面成为素材的怨念,也得到超度。我们本不知这法阵是有作用的,却不想……这才是她真正的目的。她早就算到这一步了吧。”
梧惠的指尖无意识地将衣角绞成解不开的结。她的睫毛沾染山间潮湿的水汽,喉间有一段含糊不清的字句反复吞咽。
“她在死后都那么温柔。”她说。
“……”
风掠过时整片花浪突然痉挛般战栗,仿佛千万根绒毛在挑动记忆的纬线。他的呼吸突然变得很重,像要把四散的香气重新聚拢成某个具体的形体。而他并不惮于在梧惠面前将这一切反应流露出来,没有丝毫的刻意。
“我想把她的意志传承下去。”
他这样说。梧惠想,她大概能理解卯月君的心情。那种真切的哀悼,深沉的缅怀,黏稠的追忆……那一切不甘和落寞,都随风纠缠。
“因为她是您的人生导师吗?”梧惠小心地问,“她教您……如何做人?”
“她教我如何做自己。”
卯月君抬起手,抖落袖上沉沉压着的繁华。梧惠惊觉不知何时,他的身上落满了沉重的花瓣。花瓣层层堆叠,像风编织了一条缤纷的羽衣。但梧惠的身上就没这样多的花瓣了。不过她想起自己刚刚醒来时,身上堆满花瓣的样子。莫非也是风所为之吗?
“我有必要这么做。我不能让她的牺牲止步于此。”卯月君轻柔地说,“所以我带着我暂时的友人们探望她。她教会我的,实在太多,即便我并不认同她的诸多理念。”
“人与亲人之间尚有矛盾,何况师生……”
“哈哈哈。你也这样觉得。人类的寿命短暂,却很容易想明白一些事。而这么浅显的道理,我居然到现在才隐约明白。我们不必达成共识,她也从未希望我理解过她,是我太过执着于无谓的追求。若我理解她,我就会成为她——但我只能是我自己。”
“做自己不是很好吗?”
“做自己,就会伤害很多人。”卯月君竟露出抱歉的神色,“尽管我认为这是必要的。六道无常的使命正是如此,永远执行着利益的权衡。一定有许多人,包括我的同僚,都无法给予我认同。无妨。我不便与你聊更多与清和残花的话题,不过其他事,你都可以问,我知无不言。比如您这样的人,应该也很好奇霏云轩发生的事吧。”
“啊!当然——可是,在此之前,我还有十分在意的问题。”梧惠有些犹豫,可既然话到嘴边,当然要说出口。“请问您是如何知道,当年在木鬼岗发生的事。莫非您——”
“我也死在这里。”
云淡风轻的模样像在诉说别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