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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四六章 楼舒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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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二四六章 楼舒婉(上) (第3/3页)

能没有撤去,甚至于,自己失踪的每一刻,邹旭都在说服着各方的叛变。

    不能坐等援军。

    借着最后的天光,她从尸体上搜出来各种东西,有火折子、有刀、有金银、干粮,甚至有一个手榴弹。不清楚局势之前,她不敢生火,拿起刀子,说了声抱歉,开始割下卞福身上的衣服裤子,尝试将布条系城长长的绳索。

    黑暗之中,这一切都进行得极为缓慢,左手的手指被木条简单的固定,但是疼得令人难以忍受,她想哭,想要叫喊,做一阵子,便在旁边歇上一阵。

    夜渐渐地深了,周围的黑暗反倒在慢慢地褪去,月初,天上没有月亮,但点点的繁星笼罩了大地,也公平地洒在这片山涧里。楼舒婉坐在那儿,同样坐在她身边的,是男人已经被剥光了上身的尸体,楼舒婉道:“蝙蝠啊蝙蝠,你别以为你会飞,就把我带到这种地方啊,如今变成这样,也是你的因果报应。”

    过得一阵,又道:“还是我对不住你多些,但你在天有灵,也就别介意啦。”

    与他说几句话,随后便继续开始做绳子。

    也不知什么时候,才做完了绳子,她疼得浑身的汗,精疲力竭。夜里的风声呼啸,纵是夏天,也令人觉得寒冷,她蜷缩成一团,在痛苦之中,想起宁毅。

    已经记不起太多的样子了。

    她想着:“都怪你!都怪你!”但实际上,甚至对于多年前的恩怨,对于杭州的故事,对于死去的父兄,她都渐渐地开始淡忘,想不清楚了。

    这些年来,她在中原的经历,在权力漩涡中的每一天,都沉重得像山,曾经那个在杭州无忧无虑的、甚至觉得生活枯燥乏味的无知女人,她偶尔想起,也只觉得无比陌生。

    人生就是一场痛苦的旅程。

    至少自杭州之乱后,她的人生当中,似乎就只有痛苦两个字了。

    就如同眼下的这一刻,黑暗的夜色,她抱着绳索,痛楚与寒冷轮番袭来,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忍受。

    “都怪你!王八蛋!”

    她咬牙切齿,尝试保持着仇恨,也有些时候,安谧袭来,父亲与兄长似乎都近到了身边,对她说:“就这样吧,就在这里停下来吧……”她感受到诱惑,觉得,也很有道理。

    她也想在这里停下。

    ……

    天渐渐地亮了。

    山涧中的小平台上,满身是伤的女人也随着光芒起来,她艰难检查、包扎,在附近几株看来还算牢靠的植物上系上绳索。

    阳光里,那渺小的身影尝试了几次,左手的手指令她痛苦不堪,但终于,在最后的一次尝试里,她小心地往下方爬了一截,随后一次失足,滚下山坡。

    并不宏伟的野瀑仍在轰隆隆的流淌,它敲打着大地,变作平静的河流,山涧的野草、石块也都在阳光中静静地舒展,一只兔子爬过草丛,到小河边喝水,某一刻,它机警地跑开。

    草丛中,女人的身体艰难地翻了过来,她凝视太阳,流下泪水,鲜血正从她被蹭破的嘴角流出来。

    但她没有说什么。

    只是缓慢地调整着身体,缓慢地呼吸,缓慢地摸索,缓慢地用力、坐起……

    不知什么时候,她站起来,沿着这片山坡艰难地朝威胜的方向过去。

    在威胜城外,她不知道哪里的士兵更能被相信,因此她无法走大路,无法轻易的求援,而按照估算,她距离威胜,大概有六七十里的距离,如果考虑到绕路,只会更远……

    她抬头看看阳光,不知道这一刻,威胜已经变成了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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