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五十五章 明年就藩金山,再多留一年 (第1/3页)
当皇帝脱口而出,问用倭奴水下作业可否的时候,朱载堉的情绪,十分复杂。
格物博士们不赞同的原因十分清楚:不要因为修桥,弄得沸反盈天,比如胡元修黄河大堤,就把天下给丢了。
格物博士们一致认为,如果真的爱惜百姓,就不要现在修这座桥,以后生产力提高,有了更大功率的铁马,更加稳定的排出水箱里的空气,减少水下沉箱的伤亡。
但皇帝一句,倭奴可不可以,直接把朱载堉给问懵了,他根本就没考虑过。
朱载堉是好人,他想不到;朱翊钧从来不标榜自己是个好人,所以这是他下意识的反应。
“那用倭奴,是可以的。”朱载堉仔细设想了下,技术是可以在实践中不断进步的,至于进步血的代价,让倭奴来付出就好了。
朱翊钧低声问道:“那大概要死多少倭奴?”
朱载堉稍微核算了下,俯首说道:“桥设计长度为3.5里,主桥为2.2里,大约要死两三千倭奴,甚至更多。”
“那就按一万准备好了。”朱翊钧思考了下说道:“可以把桥修高点,万一日后要通大船,过不去才是麻烦。”
“预算可以再加,慢慢论证仔细设计,反正这座桥也要等开封郑州到汉口的驰道修通才能投入建造,不急于一时。”
“臣遵旨。”朱载堉俯首领命,他觉得陛下的意见是非常中肯的。
航道深度影响了运力,长江作为通衢九省最重要的水路,如果因为修了桥,阻碍了航运就有些顾此失彼了,到时候再拆,又是天大的麻烦。
而且武昌汉口长江大桥,是大明第一座长江大桥,这就是标准,其他的长江大桥也会跟着这个标准走,所以修高一点,修宽一点,理所当然。
陛下当然会有这个担心,绥远驰道才修成几年?那时候看几十年内完全够用,短短几年,就因为运力不足,需要补充扩建。
驰道还好说,那长江大桥,可不方便拆了修,修了拆。
而且复杂工程的设计,都不是一蹴而就,而是需要反复论证的,这个真的急不得,周期可能会长达数年时间。
大明皇帝并没有直接离开北大营,今天没有早朝,但操阅军马还要继续。
大明皇帝的活跃,是万历维新持续推动的动力之一。
一般而言,一个复杂系统架构,如果出现了故障,那么局部修修补补,再进行数次大修,是可以焕发新的生机。
大明这个复杂系统架构出现了一些运转上的问题,张居正进行了修补。
考成法、清丈、振武、整饬学正等政策,都非常有成效,代表着大明这个复杂系统架构,并没有出现致命性的问题,这是万历维新的一切前提。
大明在万历初年还有得救,真到了崇祯年间,已经是做多错多,不如不做的时候了。
如果主少国疑,张居正主导的新政,考成法、清丈、振武等大事,连续失败,无论如何对政策修修补补,都无法成功,那就代表着整个复杂系统,已经有了致命缺陷。
致命缺陷不修复,无论你做多少表面文章,都是无济于事。
如果以大毅力、硬手腕,修复发现的致命缺陷,仍然反复失败,那代表着当初整体设计时留下的冗余,已经在漫长的时光中,因为各种修改,没有了任何冗余。
这种冗余在大明叫做祖宗遗泽。
修复致命缺陷,仍然不能让政策成功,那就代表着有更多致命缺陷没有被发现,其表现,往往是按下葫芦浮起几个瓢来,一根筋儿变成了两头、三头堵,无论怎么调整,都会出事。
这个时候,再考虑修复已然是不可能的了,就应该考虑报废,更换新的系统了。
而身处于这个复杂系统架构里的每个人,都应该思索,从整体到细节,总结经验教训,对系统进行全面设计。
在工程学里,这叫做归零,在政治里,就是改朝换代。
万历维新的整个过程中,没有发生按下一个葫芦浮起十几个瓢来,而且随着国力的提升,摁下一个葫芦已经很少浮起瓢了,但,这不代表着大明国朝现在这套制度,没有致命缺陷了。
只是代表皇帝、元辅、次辅对大明这套复杂系统足够的了解,把祖宗遗泽,即制度设计里的冗余吃完了,后人已经没得吃了,这其实相当的危险。
朱翊钧拉动着虎力弓,微眯着一只眼,眼睛箭簇靶三点一线,他松开了扳指,箭矢在弹力的作用下激射而出,箭簇带着撕裂空气的尖锐声,扎进了三十步外的正中心。
“十矢十中!十矢十中!十矢十中!”一个校尉摘下了靶纸,一边跑一边大声喊道。
摆出了大架姿势射箭的朱翊钧缓缓收功,连吐了好几口浊气,才将虎力弓放下,他揉搓着放松着肌肉,防止拉伤,右大小臂都在抖,虎力弓开起来确实很困难。
一百二十斤的虎力弓,要十矢十中,绝非易事,朱翊钧整整用了十八年,才把自己训练到了如此地步,这十矢十中,全是汗水和努力。
“陛下威武!”戚继光看过了靶纸,确定了陛下的成绩,由衷的说道。
陛下这样的天生贵人,其实没必要如此严格的要求自己,陛下每天能来一次京营,对京营军兵而言,已经完全足够了。
“明日开不得虎力弓了,要后日才能再开。”朱翊钧略微有些遗憾,终究是天赋稍差一筹,熊廷弼每日都能开虎力弓,不需要休息。
熊廷弼最高一次连开十五次,十五矢皆中。
朱翊钧和戚继光坐在了武英楼的堪舆图下,大明皇帝犹豫了下,才开口说道:“戚帅之前所上的《裁核申定兵卫疏》,难道只能到裁军这一步,真的不能将边军组建成九个野战团营吗?”
“陛下,此事不是不再议了吗?”戚继光深吸了口气,他就知道,陛下这个性格,既然提出来了,就绝不会放弃。
“戚帅,当年是五军都督府输给了兵部,最终兵部兼了五军都督府的职能,五军都督府名存实亡,戚帅想过没,如果五军都督府赢了,兵部职能并入五军都督府,会是什么景象?”朱翊钧说起了自己的想法。
戚继光听到陛下提及了当初的五军都督府、兵部之争,就知道,这件事今天不能善了,陛下不是简单询问,是已经有了一定的规划。
“陛下,洪武、永乐年间,五军都督府压兵部一头,戎政职事皆归五军都督府而非兵部,是有原因的,彼时北虏势大,于国朝而言,有倾覆之危。”
“到了正统年间,英国公张辅作为辅国大臣,被三杨排挤到不能上朝,完全是因为北虏已无倾覆大明之力。”戚继光用非常委婉的方式,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大明兴文匽武的标志事件,可不是明英宗被俘虏,那是结果,真正的标志性事件,而是在正统年间,英国公张辅被排挤到上不了朝,五军都督府的职能被兵部鲸吞。
这不是一蹴而就就能做到,也不是三杨有多厉害,大明兴文匽武的风力,从仁宣时候就开始了。
那时候不断的弃地,张辅这个五军都督府的大将军,他最大的功勋交趾都被弃掉了,而且宣宗也没派人打回来。
“戚帅的意思是,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朱翊钧倒是更加直接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戚继光俯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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