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八十八章 陛下心里有我 (第2/3页)
都在为他们送行,百姓们欢送,依依不舍,用着方言说着感谢,甚至有些人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
那一刻,何崇化,觉得自己在发光,他眼中的迷茫和浑浑噩噩彻底消失不见了,而是由衷的自豪,自己是京营的一员。
当然如果没有被半扇猪给砸的头晕目眩,何崇化这次出巡,就十分完美了。
这就是自我认同构建,完成自我认同的构建,才能完成整体军魂的建设。
要到百姓中去,不要怕百姓,也不要让百姓怕自己,这个过程,就是在解决一个自古以来戎政的最大问题,那就是‘我是谁、为了谁、依靠谁’这三个关键问题。
我是京营的一个兵,为了大明的江山社稷、为了陛下、为了百姓,能依靠的只有陛下和百姓,这就是出巡抗洪、疏浚沟渠的在戎政上的意义。
高启愚最后总结了忠义二字:忠者,德之正也,存心居中,正直不偏;义者,诸德之发,澄心澄行;惟忠义可以正身心,修齐治平;惟忠义可以节操守,矢志不移。
他这本奏疏,其实也解释了一个问题,一些军兵,一旦脱离京营这个集体,就会再次变成原来的模样,因为缺乏了环境,他不再到百姓中去了。
而一些军兵,不会发生改变,因为他们即便是退役,依旧保持着自己忠义的底色。
高启愚系统性论述了大明军魂建立、形成、凝练和如何维持,这是礼法的一部分,这代表着这一支心怀天下的京营锐卒,轻易不会变色。
至于子孙不孝,那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申时行和高启愚离开了通和宫,申时行拉住了高启愚,开口问道:“你不能去,陛下让你去,那先生就不得不收,咱们也不用打哑谜,用先生的名声,换你的前途,这事儿,你亏不亏心!”
张居正收了这两条鱼,就代表着当初的事儿,是张居正授意,算是用张居正的名声,给陛下换来个得力大臣。
这事儿看起来合理,但申时行不准高启愚这么做。
“但凡你还是个人,就不能这么干!当年因为你一念之差,先生被王崇古、葛守礼等人连番攻讦,陷入了被动之中,你不能去。”申时行十分坚持的说道,这个时候,就不能求周全了,因为周全不了。
张宏在一旁面色严肃,有的时候,人教人教不会,事教人一次就会,申时行终于做出了实质性的改变。
“陛下让我去,那显然是陛下和先生说好了,让我进门了,那我为何不能去?申时行,你只是个弟子,不要越俎代庖,你凭什么替先生做决定?”高启愚一听申时行这么讲,一甩袖子,立刻反驳道。
“说事就是说事,不要顾左右而言他!说是否要拜访的事儿,不要东拉西扯!”申时行是官场老油子,这高启愚打出了一张转移话题,申时行立刻打出了一张洞若观火,并且坚持让高启愚正面回应。
高启愚本来还想再过几招,但仔细一想,都是一个师父教的,也破不了招,直接说道:“我不跟你说了,我去买鱼了。”
申时行要追,高启愚越走越快,消失不见。
申时行立刻前往了宜城侯府,急匆匆的去见张居正。
“二十三号,陛下御驾前来,跟我说到了高启愚的事儿,过去了那么久,就都放下吧。”张居正在文昌阁里,看到了申时行一脸焦急的模样,笑着说道:“不是什么大事儿,是我跟陛下提的,高启愚还算得体有力,再加上有沈鲤作保,就这样吧。”
“万历维新二十年,已经证明了我的忠义,这都是些琐碎小事,无关大碍。”
今非昔比,张居正已经彻底还政,也已经退休了,当年的事儿,已经成了过去,没必要一直死抓着不放了。
“怎么可以这样!这个高启愚今天要是敢来,我让他有去无回!”申时行面色剧变,两只手半举着,他准备跟高启愚直接动手了!
张居正上下打量了下申时行,十分肯定的说道:“你打不过他,他去泰西,去倭国出使,为什么去了还能回来?因为他本来就习武。”
“啊?这…”申时行呆滞了下,他这才想起了,高启愚能出入虎狼之地,还能全身而退,是因为他和王崇古、谭纶、熊廷弼一样,是个练家子。
申时行以前姓徐,他寄人篱下,生活没着没落,能读书已经不错了,高启愚可是家里的骄傲,虽然称不上文武双全,但高启愚打五个申时行,绰绰有余了。
“你跟他动手,我这把老骨头,也帮不了忙,待会儿来了,客气点。”张居正满脸笑容,申时行都首辅了,有的时候,还跟个小孩似的。
这本来就是政治交换,张居正的功劳足够大,圣眷足够多,现在对皇权完全没有威胁了,才能这么换。
“先生不恨他?”申时行疑惑的问道。
张居正叹了口气,摇头说道:“恨,怎能不恨,我这一生最狼狈的就是那个时候了,但不是高启愚也是别人,那时我非相,实摄也,才是主要原因,总有人会胡思乱想。”
“就这样吧。”
申时行沉默了下来,最终和张居正一起等在文昌阁,左等右等,没等到高启愚。
高启愚离开通和宫后,欣喜若狂,去买了两条最贵的鱼,又采买了很多很多的礼物,他带着人,抬着礼物,向着宜城侯府去了。
他越走越慢,最终在离宜城侯府不到十丈的距离停了下来,他看着宜城侯的牌额,突然犹豫了起来。
“这真的是我想要的吗?”高启愚止步,看着牌额看了许久许久。
“我这一辈子,自诩才智无双,终究是不能自视自省,白活了。”他最终还是抬起手,挥了挥手,带着人离开了宜城侯府,他没进,甚至没有求见,直接离开了。
高启愚这一刻,忽然想明白了一个事儿,他发现,张居正虽然把他驱逐出了张门,甚至不见他,其实一直没放弃过他,是他一直没活明白。
自诩聪明,却蠢了二十年。
“买个鱼也这么慢!”申时行恶狠狠的抱怨了一声,这个高启愚走的时候跑得快,这都快要日落西山了,他高启愚还不没来。
申时行话音刚落,游守礼急匆匆的走了进来,将一封书信递了过去,说道:“先生,少宗伯的信。”
“哦?”张居正十分意外的拿起了书信,看完之后,满脸唏嘘和感慨,对着申时行说道:“他不来了,确切地说,他来过了,提着鱼到了门前,却回去了。”
“他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人应该是权力的主人,而不是权力的奴隶。”
张居正厌恶高启愚的根本原因,他跟皇帝讲的很明白,高启愚的上进心太强了,他太想进步了。
权欲熏心之下,做出什么都有可能。
帝制是有天生缺陷的,皇帝和太子之间存在着无法调和的矛盾,皇帝越老,这个矛盾越激烈,历史上,父子兵戎相见都不少见,汉武帝、唐高祖、唐太宗,都是例子。
高启愚本身能力极强,做了阁臣,为了权力,为了更进一步,为了从龙之功,一定会激化皇帝和太子的矛盾。
这些年,张居正一直打压高启愚,手段极其狠厉,但他越打压,高启愚在高压和陛下的保护下,屡立奇功,连命都敢赌上,越爬越高,他爬的越高越快,立的功越大,张居正的打压就越狠。
现在,张居正已经压不住高启愚了,政治本来就是不断的妥协,张居正为了不让皇帝为难,主动提出了用自己的名声换高启愚更进一步。
高启愚在离自己成功的最后一步,居然明白了,张居正给他上了二十年课没上明白的道理。
“人教人,怎么教都教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