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三章 衔风 (第2/3页)
水坞的抵抗被摧枯拉朽,聂伤衡立于五船之前,背剑在臂后,左手缓缓抬起,以一个放松舒展的姿态停在空中,如在轻轻触摸风雨。
河上玄气再次泛动,如同水波荡起的细沫。
刚刚的爆发于他而言似乎毫无压力,一百丈之内,风雨开始隐隐飘摇,玄气牵系向他的指尖。
然后这些空中的波荡渐渐聚合为一种谐律,在百丈之内,雨滴在某一刻似乎静止住了,如被无形的琴弦震颤,在空中抖振不休。
十滴百滴,万滴亿滴……甚至也不只是雨水,雾,这种更细小微末的液珠,男子阖目微皱,似在三个呼吸后摸到了它们的呼吸,于是它们也被渐渐抖振起来。
裴液更早一步微微仰头,他大概辨认出了这初次所见的玄术。
《西海群玉录》·【天澜】
在博望那一夜的搏杀后,裴液在仙人台中配合完成了复盘和归案。
那时在文字的描述里,在石簪雪和亲历人的讲述里,他邂逅过这道玄术,据说它能将一定范围内的玄气调为某种危险的律动,身在其中的人避无可避、躲无可躲,就仿佛天忽然有了波澜,鸟儿就只能羽飞翼折。
但在这位【赤骥】手中,他才真正见到它的上限……简直宛如一项神迹。
百丈之内的每样事物都有各自的韵律,在如此巨大的范围中,聂伤衡以妙到毫巅的掌控令玄气为每一个目标单独奏乐。
这时他轻轻握住了伸出的手,如同扯紧了千亿条琴弦,一切液珠、风声都似乎停止了颤动。
然后他轻轻一放,百丈之内,作为他目标的一切同时开始解离。
大大小小的液珠在一瞬间爆炸为气体,风声都在这片空间消失了一霎。
然后是首当其冲的第一艘大船,它前半艘船身崩溃为炸开的细小碎片,这种质感几乎令裴液产生错觉,仿佛构成这船的不是由铁与木,而是由一层皮包着的细软粉尘。
不然何以形成这样雾般的炸散呢?
视野之中已陡然一清。
其实那些遮目的雨雾横跨何止千丈,但男人已确实肃清了相当广阔的一片,只在几个呼吸间。
下一刻这片空白的边缘被缓缓弥合,聂伤衡提剑走入,再次抬手,似要就此将这片雨雾硬生生凿穿。
但那迷濛的深处已响起一声叹息。
“横冲直撞,入我胃肠……”
这声音嘶哑而冷,不像人的语声,倒像妖鬼的喟叹。
江面上风雨如旧,无数人却觉得莫名冷了下来,有些已忍不住抖颤地调转马头,仿佛那片广阔的迷雾不再令人好奇,一只地狱的妖魔就要挣破茧衣显出身形。
一条庞然的、修长的鳞尾骤然破雾而出!
渭水坞的大船也不过与之仿佛,桅杆在其面前犹如细针。通体沉暗的红色,如玉如石,无数时间打磨后的浅淡,它现身太快、起势太猛,遥遥望去,一瞬间像是条轻灵的飘带。
聂伤衡像只平地拔起的鸟,脚下水面被这巨躯击碎,不知他如何与这鳞尾交了一合,剑势灵妙地转过,口中还是吐出一口伤血。
而就随着这条神异的鳞尾破水而出,裴液忽然能瞧清那雾中的一切了。
不知是那雨雾散了开来,还是将他也笼罩了进去,视野中铺展开一副令少年震撼失语的妖异场景。
那五艘大船确实是静止地停在那里,它们收了帆,下了锚,彼此之间贴得很近。
由此拼凑成一副勉强的砧板。
那灵异之物的身躯太修长了,即便盘弯着铺展开来,还是显得勉强,以致船与船之间不得不耷拉下一截弯弧,几丈长的尾端从侧舷垂落下去。
它也太沉重了,五艘船都被压得多处变形,它必须尽量均匀地分担在不同的甲板上,任何一艘船多承受一些,都难免有倾覆之虞。
它的身体整个被剖开了。
血像溪瀑一样从甲板上浇进河里,青色的鳞甲向两边摊开,露出白色染血的肉,起伏的脊骨像妖类的楼阁。无数奇异的妖灵攀在它身躯上噬咬,那些拥有尖利牙齿的种类每一次拧颈都扯下厚厚一块。遥遥看去,就像虾蟹在分食巨蟒。
它那颗瑰美的虎头依然存有生命。
瞳中依然带有神采,鬃鬣也在随着呼吸微微摆动。
但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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