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明剑把示君 (第1/3页)
眼前的这老人,便是西城侯何攀。
说他是老人,何攀其实也不算太老,他今年五十二岁,算是刚过了知天命的年纪。而看他的面孔,模样倒像是年轻十岁。除去脸上已经长满了细纹外,何攀长头高颧,眉眼疏朗,棱骨分明,脸颊削瘦,给人一种不染风尘的感觉。不过他的鼻梁直挺如柱,嘴唇细薄如纸,颌下留着精心打理的胡须,似乎还有一些中年人残存的傲气,并不那么和善。
何攀眯着眼看了刘羡几眼,第一句便问道:“你就是刘羡?”
然后他很晦气地摆了摆手,说道:“你这是在埋伏我?”
刘羡笑着拱手行礼道:“晚辈欲求见何公,不得已,出此下策。”
他见何攀这身打扮,说道:“何公是要去垂钓吗?不介意晚辈作陪吧。”
听闻此言,何攀又盯了刘羡片刻,摇头叹气道:“你的脸皮倒厚,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我若记得不错的话,陈寿还是很要脸的。”
“在下无非是尊长重道罢了,这有什么不妥呢?”
“没什么不妥,就是让我这个老头子有些心烦罢了。”
何攀有些无奈,无论他多么不愿意与刘羡见面,但既然对方在这里苦等了近一日,不管怎么说,身为士族,最基本的体面还是要有的,他没有理由拒绝接见。否则传到士林中,反倒成了自己不知礼数了。
“算了,算了。”何攀心想,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他之所以屡次拒绝刘羡,不只是因为身为蜀人,想要和安乐公一家避嫌,到了这个时间,还有什么必要呢?更多的,还是因为他是真心隐居,不想再参与朝政。
大部分不应征朝堂的人,多半是因为不看好长沙王司马乂,因为诸王之中,他的势力确实不算强盛。但对于何攀来说,他置身事外,却是对朝廷怀有长久的失望。事实上,自从王濬去世以后,他屡屡举荐蜀人不得,对朝廷的各种建言无人采纳,就已令他意志消沉。而等到太子司马遹被杀,后党倾覆,作为他后台的闻喜裴氏也随之失势,何攀就更觉得大势已去,大局已不可为。
因此,无论当权的是哪一位宗王,他都不抱有希望。与其再被政斗裹挟牵联,不如安心在城南养老,悄无声息地度过余生。
故而如今刘羡找上门来,他的第一感想,便是麻烦上门。
但其实对刘羡,他也没有太多的成见。在何攀看来,无非是一个颇有才华的年轻人罢了。既不是他的旧主,也不是他的仇人。
看在刘羡硬在门口熬上一日的份上,还有他以往身上的种种传说,何攀也没什么一定不能见的理由,大不了进去再拒绝罢了。于是总算松了口,笑骂道:“遂了你这小子的心意,我们进去谈吧!”
“何公不去垂钓了?”
“垂钓需要心静,你是一颗投湖的石子,吓跑了我心湖的鱼,哪还能垂钓呢?”
“那真是太抱歉了。”
何攀引刘羡入府时,天色还是朦胧。西城侯府上下见刘羡进来,皆不由得一惊,连忙清扫房屋,摆上席案,还要招呼着做些早膳。
刘羡客气了一番,说:“不必太过客气,像何公往常那样便好。”
不料何攀听了此语,转头对一旁的侍女说:“使君说得不错,我平日节俭惯了,你们也不必奢侈,端两碗我平日喝的药膳过来,让使君尝尝。”
刘羡见侍女面露为难之色,顿知何攀给自己出了一道难题。但这也是来之前就能预想到的,他早有心理准备,因此不动声色。
果然,大概两刻钟以后,侍女们端来了两碗药粥,粥是用粟米做的,呈现出普通的澄黄色,只是蒸腾的热气中,散发着些许药味。而何攀接过药粥,也不磨蹭,很直接地端起碗,喉头滚动几下,一口气便将药粥喝完了,颇有豪气。
等何攀的眼神看过来,刘羡也不犹豫,他亦模仿着何攀端起药粥,径直往口里灌。岂料粥一入口,极端的辛辣味以及苦涩味,瞬间席卷口腔,险些将他呛住。就好像有千万个小人在口中放箭似的,刘羡只感舌头又苦又麻,连带着甚至有些头昏脑涨,意识模糊,差点要吐出来。好在他反应及时,连忙放下碗,一只手捂住嘴,将药粥硬生生咽了回去。
何攀看见刘羡这幅窘态,几乎要笑出声,这是他平日里治风湿的药膳。是用天雄、黄连、大黄等药材一起熬煮制成的,其味道极苦,还含有毒性,常人难以下咽。他长期饮用,早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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