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明剑把示君 (第2/3页)
喝惯了,而刘羡初次接触,自然是极为不适。
而他之所以这么做,就是打算戏弄刘羡,以此来激起刘羡的恼怒,让这场面谈不欢而散。
不过他未料到,刘羡仅是咳嗽了几声后,竟又重新端起了药粥,再次仰头饮用。
只是这一次,他不再有失态,而是面不改色地一口喝完,就好似喝完了一碗白水。而后他放下药碗,对何攀行礼道:“方才不端,令何公见笑了。”
何攀吃了一惊,若说他此前对刘羡的印象,可能还是一个厚脸皮的晚辈。那在现在,从这个人身上,他隐隐间能够感觉到一股坚韧不拔的气质,那是自岁月沉淀中磨炼出来的。
任何一个人,想要成就一番事业,都必须要克制自己的欲望和情感,尤其是压抑自己对他人的好恶。
如圯上老人在传授张良《太公兵法》时,就屡次刁难于他:先是脱鞋扔至桥下,而后又要张良捡起来,亲自为他穿鞋。之后又与张良邀约,五次三番地戏弄张良,要么失约,要么装神弄鬼,但张良都表现出隐忍和退让。老人见张良心志如铁,这才将绝学教导于他。
又比如越王勾践卧薪尝胆,他为了让吴王夫差相信自己真心臣服,居然能彻底放下王的自尊,以为吴王看病为由,去品尝夫差的粪便,期间并无任何忿然之色,尝过后更是喜笑颜开。夫差见此情形,哪还能不相信勾践的忠心?立刻便将他放回越国,这就有了以后的亡国之祸。
更别说当年周商顶替之际,周文王还忍受过商纣烹杀伯邑考的折磨,这已是路人皆知的事情了。
这三个古例,同时闪过何攀脑海中,他倒不是想以此来评价一个人的胆识与前途。但刘羡毕竟是下一任安乐公,他无法不就此多想。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对刘羡多了两分警惕。
现在看来,激怒刘羡这一项,已然是做不到了。所以何攀决定改换策略,只要刘羡一开口,他就敷衍过去,以此消磨对方的耐心,让对方无功而返。
就是在这样的情形下,两人开始了交谈。
刘羡先开口道:“我来拜访何公,实在是有一个问题困惑我久矣,我又知道,何公是天下智者,当年平吴一役,便是何公主谋,因此特来拜访。希望何公能为我解惑。”
何攀道:“什么问题?”
刘羡目光灼灼地盯着他,徐徐道:“敢问何公,晋室的气数是否已尽?”
刘羡的吐字虽慢,但这一句真如横空霹雳,将何攀的准备打了个稀碎。他没想到,在身边还有旁人的情况下,眼前此人会如此大胆,让自己无所适从。
此话若是传播出去,该怎么得了?
与此同时,他几乎条件反应般地开口说:“晋室气数绵长,使君何出此言?”
但话一出口,何攀就暗叫不妙,他知道自己中计了。他既然说了这句话,刘羡就可以顺着话请教,询问如何拯救社稷,然后顺势请他出山。这种话题,可不是他敷衍就能敷衍过去的。
于是第二个策略也失败了,何攀不得不再次调整了对刘羡的策略,他只能和刘羡进行一次真心实意的对谈。
何攀将身边的侍女都派出去,等到房间就剩下他们两人,何攀的神态与此前已截然不同。他恢复了从军时的锐利眼神,略显伛偻的身姿如今挺拔如松,纵使身边什么也没有,但看他的姿态,好像腰间配着宝剑,随时可以杀人。到了这一刻,他已不敢对刘羡怀有任何轻视,而是用打量一个对手的神态,审视着刘羡。
他道:“使君不必白费功夫了,我如今只想安度晚年,没有任何再出仕的想法。”
刘羡问道:“何公当真不愿吗?”
何攀叹了口气,终于分析大局道:“当今的晋室,局势不能说无药可救,却也不是人力所能及。”
“武皇帝汲取前朝教训,广封诸王,欲以宗亲屏护皇权,使神器不至于旁落。这不能说毫无效果,不然,以当今陛下之昏,恐怕三杨执政时,便有改朝之危。”
“但他过分重用宗亲与公族,使得寻常士子无路可走,若不是名门望族,不走歪门邪道,便不能升迁。他们要么只能投身禁军,要么只能作为底层小吏。那谁又会真正效忠晋室呢?正是因为这些缘故,士林早已是怨声载道,年轻人里,更是人人思乱藏祸。”
“现在诸王府幕僚之中,便充斥着这样的人。诸王在他们的熏陶下,耳濡目染,又有宣皇帝的先例,怎么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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