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选择道路 (第2/3页)
着石壁缓缓坐下,一手放在膝上,另一手则轻抚发丝,徐徐道:
“元帅何必为他遮羞呢?我还不知道我阿父吗?他文不能像陆机那样作文行赋,武不能像元帅一样跨马杀敌。若不是生在泰山羊氏,他就是一个寂寂无名的寻常人,唉,或许还不如太学里的许多寒士。”
“我还记得,未出嫁的时候,家里事事都是祖父做主,他只能在旁边听着。明明心里不同意,可连反驳的话都说不清楚。就是和阿母在一起,他也没有什么主见。家里的几个叔叔伯伯,都比他有才,也不怎么尊重他。”
“若不是因为我的缘故,他哪里有机会当上县公呢?”
以子女的身份议论父母的不是,这并非是道德提倡的孝行,尤其是在双亲刚刚过世的时候。而刘羡却听出了她声音的抖动,再侧首看,只见羊献容的面容白皙如雪,放在膝盖上的纤细手掌,不知何时握成了拳头。她试图压抑自己的情绪,可眼角却不受控制似的,有晶莹闪烁。
她继续道:“我也不喜欢我的阿父。我幼时总是想,他为什么不能更争气一点呢?他有那么好的条件,背负着这么多的期望,可为什么不能多勤奋一些呢?最少,可以多有主见一些啊!他是羊家的掌门人,为什么不可以更自信一点呢?”
“后来把我嫁入宫内,他甚至连见都不敢见我。我那时真是恨他,他为何不愿为女儿的幸福争一争呢?所以后来我入宫后,就在心里发誓,不管家里以后如何,我都不会为他们掉一滴泪。”
可说到此处的时候,羊献容终于支撑不住,哭了出来。在刘羡的印象里,皇后虽然不够矜持,但她足够顽强,一直是一个骄傲的女子。却不料此时的她哭泣了,无依无靠,在夜空下显得孤单零落。
她此时本该像一个孩子,可她在抹泪的同时,骄傲还是发挥了用处,使得她挺直了背。看来她也明白,自己到底不是孩子了。
等她再次抑制住了哭声,终于又对一旁的刘羡道:“让元帅见笑了。”
刘羡当然不会嘲笑,或者说,方才羊献容的那些话,反而打动了他,让他想起了年幼的很多往事。年幼时,自己是多么渴望得到父亲的认可啊!不管父亲是什么样的人,父亲就是父亲,若没有父亲的关爱,人生便是残缺的。即使是自己,也想要弥补这份残缺。
他也坐下来,就在距离羊献容两尺的地方,劝慰她道:“殿下才是说笑了,这没什么可笑的。兴晋公或许不是一个有才能的人,但他是殿下的父亲,也是一个能够得到女儿原谅的父亲,这就足够了,想必他在九泉之下,也会含笑欣慰吧。”
“可为何呢?”羊献容追问道:“为何会是这样呢?”
她虽表达不清,但刘羡明白她的意思:为何人不能掌控命运,而常常将人生弄得一团糟呢?
刘羡也曾经思考过这个话题,其实在十二岁的那个夜晚,他早就有过答案了。他说:“因为这个天地太大,我们每个人都渺小得好似蜉蝣。一个人想要幸福美满,就好像一只蜉蝣要呼风唤雨一样,这几乎不可能做到。”
“面对造化,我们都是无能为力的凡人。”
这句话令羊献容回想起了前些日子读过的佛经,世尊也是如此说的:世间种种,就好似轮回火宅,沉溺苦海,长夜执固,终不能改。可这难免让人产生疑问:假如一切喜怒哀乐都是虚妄,那人又是因何而活呢?
她不禁再次审视眼前人,因为在她眼中,眼前的这名男子文武双全,深受众人爱戴。她追问道:“你也无能为力吗?”
“当然,我也无能为力。”刘羡并不掩饰这一点,他点头说:“我曾有许多好友死在我面前,我也曾见过很多罪有应得的人猖狂得意,我也杀死过许多并不想杀死的人,同时也错过了很多救人的机会。”
“我有时也想,若一切可以从头来过,那该多好。但殿下,你我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羊献容有些明白了,人确实是脆弱且无力的。过去的自己自以为有天命加身,有资格拥有一切,但那只不过是所有人营造出来的一个善意玩笑。大多数人只是碍于羊氏的权势,多说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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