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 穿越白色地狱 (第2/3页)
在一起,形成一片低沉而连绵不绝的嗡鸣,仿佛某种巨大而沉重的生物正在雪地上拖行着无数的肢体。
声音越来越清晰,穿透了风的屏障,从模糊的杂音变成了无法忽视的实质性的存在。
它像潮水般从远处涌来,带着一种碾压式的、不可阻挡的气势。
“太阳神啊……”
第三个一直沉默寡言的士兵,此刻也发出了惊恐的呓语,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带动着整个小小的雪窝子顶棚的积雪簌簌落下。
老兵拉斐尔的脸色在昏暗的光线下变得惨白如雪窝的壁。
不是第一次来雪原的他听出来了,这声音他只在一种情况下听到过……大规模滑雪部队在雪原上快速行军,而且听着密集到恐怖的程度……人数绝对惊人!远超过他们之前侦查到的任何小股骚扰部队。
“不是风…不是雪…”
拉斐尔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
“是…滑雪板!成千上万的滑雪板!”
恐惧瞬间攫住了三人。年轻士兵的牙齿打战声变得异常响亮,咯咯咯地敲击着,仿佛下一秒就要碎裂。
那个沉默的士兵蜷缩得更紧了,双手死死抱住头,仿佛这样就能隔绝那恐怖的声音。
老兵拉斐尔的心脏在冰冷的胸腔里狂跳,每一次搏动都带着濒死的窒息感。
他想控制自己发抖的身体,却发现四肢百骸都不听使唤,剧烈的颤抖带动着身旁的同伴也跟着筛糠般抖动起来。
那密集的、如同死神磨牙般的木头摩擦雪面的声音,在暴风雪的咆哮中非但没有被掩盖,反而越来越响,越来越近。它像无形的冰锥,刺穿了他们赖以藏身的脆弱雪窝,也刺穿了他们最后一丝侥幸的幻想。
外面,不再是单纯的恶劣天气。
在那片混沌翻腾的雪幕深处,一支规模庞大到令人绝望的滑雪部队,正如同沉默的白色幽灵,悄无声息却又势不可挡地朝着雷泰利亚的方向滑行。
而他们三个,被困在这小小的雪窝中,只能听着这死亡的序曲,在极致的寒冷与恐惧中,瑟瑟发抖,等待着未知的命运降临。
“太阳神啊……”
到了最后,就连老兵都在绝望的呻吟起来,在这一刻,他宁愿在外面奔走的是上万头饿狼,也不是一支可以在暴风雪中行军的军队。
首先,他们绝不可能是雷泰利亚人,因为老兵很清楚自己的同袍绝对找不出如此之多会滑雪技艺的人,即便是有,他们也绝对没有勇气在暴风雪中进军。
只有疯子的指挥官才会下达这样的命令,让同样是疯子的士兵去执行。
……
军队,只要是一支人数过千,并且有点战斗力的军队,其扎营条例一定会做到方方面面,尽可能的周密、周全,不留漏洞。
例如在暴风雪中也要安排士兵站岗、放哨,明哨、暗哨都要用,营地内的巡逻更不能中断。
但是呢,规矩是死的,人却是活的。
现在暴风雪像一头失控的巨兽,疯狂地撞击着军营简陋的木栅栏和低矮的营房。
黎明时分,营地里仅有的几盏风灯在狂风中剧烈摇摆,投射出的光晕昏黄、破碎,几乎被浓密的雪幕吞噬,只能勉强照亮灯下几尺见方的雪地。
雷泰利亚军营的扎营条例,白纸黑字,条理分明。
无论何种天气,明哨、暗哨必须到位,巡逻队必须定时定点巡查营区边界及要害位置,绝不允许出现警戒真空。条例是冰冷的,执行它的人却是血肉之躯。
此刻,在营地边缘一处被指定为暗哨点的位置,一个勉强能避风的巨大枯树根形成的凹陷处,本该像钉子一样钉在那里、警惕地监视着风雪深处动静的哨兵里奥,正蜷缩成一团。
他穿着制式冬装,里面的料子是顶好的天鹅绒,只有富人家才穿得起,是军营配发给他的,然而在如此极寒和持续的风雪侵袭下,它的保暖效果大打折扣。
更致命的是,肚子里空空荡荡。晚餐配给的那点掺了大量黑麦、冻得硬邦邦的面包和薄得几乎看不见油星的肉汤,提供的热量早已在刺骨的寒风和漫长的站岗中被消耗殆尽。
饥饿像一个贪婪无度的妓女,不仅抽空了他的力气,更在疯狂吞噬着他身体里残存的热量。
“太阳神啊……您快点把这鬼天气赶走吧……”
里奥低声祈祷着,声音在厚厚的围巾下含混不清,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咽冰渣,肺叶被冻得生疼。
卷缩的他用力瞪着脚,试图让麻木的脚趾恢复一点知觉,但厚厚的积雪和冻硬的地面让这个动作显得徒劳而笨拙。
里奥的手指在粗笨的手套里蜷缩着,感觉像是几根冻僵的木棍,几乎失去了弯曲的能力。
他努力睁大眼睛向外望去,视线却被狂舞的雪片死死锁住。
缠绕在脸上的薄布上结了层薄冰,让他的视野更加模糊。
风声是唯一的旋律,单调、狂暴、震耳欲聋,充斥着整个天地,仿佛要将一切异响都彻底碾碎、吞噬。
在这种环境下,别说分辨远处的动静,就连近在咫尺的声响都难以捕捉。
“换岗的怎么还不来…”
里奥在心里绝望地数着时间。
寒冷像无数根冰冷的针,从四面八方刺入骨髓,让他每一秒都感觉无比漫长。
身体的热量在飞速流失,意识似乎也开始有些模糊,每一次他快要睡过去的时候,都会用力掐大腿,咬舌头,用手打自己的脸,用痛觉唤醒自己。
他不敢睡过去,不是条例上“坚守岗位”的字眼,而是睡过去,他就醒不过来,里奥永远忘不掉自己轮换时,看到上一个哨兵浑身僵硬的躺在哨岗上的画面。
他不想自己成为下一个。
里奥再次抽打自己后,勉力抬头环顾四周,除了翻腾的白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风声依旧肆虐。
一个念头,如同毒蛇般钻进他冻僵的大脑。
躲到更里面一点,就一会儿,避避这要命的风头,等身体稍微缓过一点劲来……反正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
这么恶劣的天气,敌人也不可能出来活动吧?
谁会像疯子一样在暴风雪里行军?
求生的本能和对温暖的渴望很快就压倒了纪律的约束。
里奥像只受冻的野狗,又往枯树根凹陷的最深处缩了缩身体,几乎把自己完全埋进了这个避风港的阴影里。
他背靠着冰冷的树根,努力将身体团得更紧,试图用这种方式保留最后一丝可怜的体温。
然后他放弃了徒劳的瞭望,只是机械地、每隔许久才勉强抬起沉重的眼皮,扫一眼那被风雪完全遮蔽的外界……一片混沌,毫无变化。
就在他冻得意识有些昏沉,几乎要在这致命的寒冷中打盹的时候……
一丝异样的声音,似乎穿透了风雪的屏障。
那声音…很微弱,很遥远,像是某种持续的、低沉的摩擦声?吱嘎…嗡…里奥的眼皮动了动,他下意识地侧耳倾听。
但风声太大了!
呜……呼……
一阵更猛烈的狂风卷着雪粒子抽打过来,狠狠地砸在树根和他身上,发出密集的噼啪声,瞬间将那点微弱的异响彻底淹没。
里奥被冻得一个激灵,那点模糊的警觉立刻被更强烈的寒冷和疲惫所取代,他用力晃了晃昏沉的脑袋。
“风声……肯定是风声……”
他喃喃自语,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是风吹过远处松林的呜咽?还是积雪移动发出的沙沙声?在暴风雪里,各种奇怪的声音都有。
他太冷了,也太饿了,思维迟钝得像生了锈,刚才那点模糊的异响,只在他冻僵的神经上留下了一道微不可察的划痕,随即就被求暖的渴望彻底覆盖。
他再次将身体往避风的角落里缩了缩,把头深深埋进竖起的衣领里,放弃了无谓的警惕。比起那虚无缥缈、极可能是错觉的声音,此刻能让他活过这一班岗的,只有这一点点可怜的避风处和他残存的体温。
里奥并不知道,就在他放弃倾听、缩回角落的那一刻。
那被暴风雪裹挟着、如同死神低语的密集摩擦声……成千上万副滑雪板划过雪原的嗡鸣,正变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近,如同滚动的闷雷,穿透了风雪的阻隔,朝着这座毫无防备的前哨军营碾压而来。
他躲过了风雪的抽打,却因严寒和腹中的空虚,铸就了足以毁灭整个营地的大错。
致命的威胁已至门前,而预警的哨音,却湮灭在哨兵冻僵的耳朵和麻木的意识里。
……
暴风雪的嘶吼终于低伏下去,不再是主宰一切的狂兽,而是变成了疲惫的呜咽。
厚重的雪幕稀薄了,能见度从咫尺延伸到了数十米开外,笔直的针叶树也成功的从混沌的白色中挣脱出来,如同从雪坟里探出的枯骨手臂。
在塔维茨基外围军营东侧约两公里的一片稀疏针叶林中,一大片黑影蛰伏着,这里就是玩家部队临时的休整点。
两千多人的庞大队伍,经过暴风雪中那场炼狱般的强行军,此刻像被巨手揉捏过又随意丢弃的破布,散乱地蜷缩在林间空地和背风的雪坡下。
“呼……呼……”
粗重的喘息声此起彼伏,白色的雾气在冰冷的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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