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二章 白鸟(两更合一) (第2/3页)
教堂,还要向那里的教士和修士赠送礼物,就连那些居住在荒野和洞穴里的苦修士也不例外,安条克的玛丽还能支撑,但她身边的孩子尚未成年,没多久就开始生病,发热、牙龈肿胀,还有腹泻,她气得快发疯,却也无可奈何。
皇帝还没有死,他的淫威还在,也有可能是他的那些私生子女大臣和将领们还在犹豫——毕竟第一个敢于发起挑战的人,就等于要成为众矢之的。
曼努埃尔一世醒来的时候,觉得自己的身躯还是那样的沉重,几乎无法动弹,他顿时一阵烦躁——这几天来,他一直如此,要让宦官和使女为他按摩好一会儿,他才能略微动弹手指,然后慢慢的坐起来,洗漱、穿衣和行走。
以往这些对于他来说,简直如同世间万物一般理所应当存在的东西——现在对于他来说却珍贵得如同沙漠之中的甘霖。
“莫托!”他叫道,莫托是他近来最信任的一个宦官,之所以说近来——是因为之前的那几个都已经被他杀掉了。
莫托应该立即领着宦官和侍女们上前来,用温热的丝绸擦拭他的额头和嘴角,一个体态丰盈的妙龄少女支撑着他的后背,让他靠着自己坐起来,然后就有十几双又小又肉的手来为他揉捏肌肉。
他嗅到了身上的味道,与以往不同,年轻的时候他身上总是充满了没药和乳香的芬芳气味,现在即便他每天洗浴,才醒来的时候那种从身躯深处所散发出来的气味还是会让他作呕,就仿佛是一种警告,提醒他,他不再是个年轻人了。
但今天他显然等的太久了。
随后皇帝听到丝绸的长袍摩梭地面的声音,是哪一个大胆的妃嫔,想要借这个机会来向他献媚吗?
皇帝想道,但无论对方想要做些什么,他都会立即命令宦官们把她拖出去绞死,如今他厌恶所有不在自己掌控中的东西。
“为什么不睁开眼睛?我的叔叔,我的丈夫,我的皇帝?”
曼努埃尔一世猛烈地颤抖起来,但他依然死死的闭着眼睛,即便夹得自己眼球发疼,也不敢睁开。
因为他已经听出莱拉——这个声音的主人,在他的印象中,从来就是柔美的,温和的,脆弱的与恐惧的。
即便是在她跃入大海之前,所发出的那声嘶喊,也充满了他所喜爱的那种绝望。
但如今这个声音是得意又满足的。
“像个男人点吧。皇帝,您现在这的样子已经够狼狈了,至少如那些人所说,身着紫袍者总该有些君王的气量与风范,何况你再不看看这个世界,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这句话让曼努埃尔一世猛地瞪大了眼睛,他惊恐的看向面前的女人——是西奥多拉。
“来人!来人哪!”皇帝高声叫道,却发现自己只能发出极其沙哑而又低沉的声音,甚至不如寝室里挂着的黄金架子上雀鸟的啼叫更响亮些。
西奥多拉注视着他,确定他看着自己,才慢慢地从胸前取下来了一枚别针,别针很大,所以后面的针也很长,并且尖锐——那闪烁的寒芒,让皇帝的嘴唇都颤抖了起来。
西奥多拉将别针后面的针掰直,但没有直接刺入皇帝的眼睛,而是惬意的拨了拨那支快要燃尽的蜡烛,蜡烛的火焰又大了起来。
“你想要什么,西奥多拉,看看我们同是科穆宁的份上,看在……不管怎么说,我也让你享受了近三十年的荣华富贵,我不曾亏待于你——即便我有了皇后,你也是我后宫中的第一人,你穿着丝绸,吃着鸽子的肉,大口地痛饮最好的葡萄酒,你的宫室甚至比皇后的更大,你的侍女如同庭院之中盛开的花朵。
你还想要些什么?为了你的养女安娜吗?她并不是你所生的,你与她没有血肉之间的联系,何况杀死她的是我的儿子,她的兄长,我并没有想叫她去死——她终究也是我的女……啊!”
一声惨叫,西奥多拉甚至笑出声来。
她一边慢条斯理的将别针从皇帝的一只眼睛中拔出来——在拔出之前还有意搅了搅,但没有太深入。她不想一下子就让他死了,那样的话他该多幸运啊。
“虽然我知道一个厚颜无耻的人说不出什么好话,但我总是还抱着一些侥幸之心,陛下,你的妻子——我是说贝莎皇后,还有她的两个孩子,尤其是安娜。
我甚至天真的以为您或许会抓着这个机会好好的忏悔一番,我不认为您能够上天堂,但在至少在地狱之中,您的悔过或许能减轻那么一点点的刑罚?
但我实在是有点蠢,陛下,我竟然妄图一只豺狼为它口中的血肉忏悔。”
她是什么时候进入大皇宫的?
那时候她还那样的小,小到就连当时的皇后贝莎也难以对她生出什么嫉妒之心。
而在这之前,皇帝已经占有了他兄弟的妻子,他们共同的姐妹,而后又贪得无厌的将那双邪恶的眼睛看向了她们的侄女,外甥女。
在他的后宫中,有数之不尽的侍女与奴隶,比起女性的科穆宁,她们的命运更加悲惨,甚至连一些官员的妻子也难逃这样的厄运,而皇帝似乎也有着仅属于他的恶趣味,他会将这些官员的妻子招入宫中,而后又将她们驱逐出去,勒令她们回到自己的丈夫身边,而她们的丈夫无法将这份愤怒向着皇帝倾泻,就只能发泄在自己的妻子身上。
但这是她们的过错吗?并不是。
西奥多拉听着皇帝含混不清的求饶,毫不犹豫的将别针刺入了他的另一只眼睛。
皇帝终于疯狂的哀嚎了起来。
在拜占庭的历史上,从来就没有被施加了极度刑罚后被废黜的皇帝重新登上皇位的事情,而且他知道,西奥多拉出现在这里,就代表所有人都背叛他了,自己已经彻底失去了对大皇宫,乃至于整个君士坦丁堡,甚至拜占庭帝国的掌控。
“把我送到修道院去吧。我愿意脱下紫袍,换上黑衣,还有紫红色的凉鞋——让我赤着脚,或是穿上牧羊人的鞋子!”曼努埃尔一世语无伦次地喊道,“把我送到修道院去吧!我会在那里为了你们祈祷!”
“修道院?”西奥多拉“惊讶”地反问,“我可不认为这是个好主意。您欠了那么多的债,”她俯身凑到皇帝的耳边,轻声说道,“怎么能够不偿还呢?毕竟,天主也说,想要去追随他,要先将世俗的一切舍弃,包括仇恨——皇帝,听啊。
听听那些反复踏在丝毯上的脚步声,听听那些压抑着的哭喊声与摩擦牙齿的声音,听听那些利刃不断被拔出而又收回去的声音……
真是太惊人了,这只是在大皇宫的一些人,如果我将这个权力授予整个君士坦丁堡乃至拜占庭,将会有多少人来索取欠债呢?不过其中的大部分大概已经被你忘记了吧。
没关系,债主的记性总是要比负债的人更好些,慢慢享受吧。皇帝,这是您应得的。”
她站起身来,有些遗憾,毕竟若是按照她的意愿,她更愿意亲手完成所有的刑罚,但那些人愿意成为她的内应,成为她的臂助,就是为了能够向皇帝复仇。
西奥多拉走出皇帝的寝室,在那条铺设着厚重精美的丝毯,悬挂着鎏金的铜灯,墙面与柱子上都铺敷着金箔、银箔的宽大走廊上已经不再是守候着皇帝的臣子和将领,而是一排排——或是遮掩了面容,或是坦然的露出容颜的男男女女——女人在前,男人在后,因为女人的力量更弱一些,而若是叫男人先进去,很有可能一时冲动,便将皇帝杀死了。
西奥多拉没有做任何遮掩,她的面孔上溅上了皇帝的血,投来的目光有忌惮,也有钦佩,更有些人因此更为激动与欢欣——西奥多拉向几个向她鞠躬的人微微颔首回礼节,而后径直走出了宫殿,走到她熟悉的庭院之中。
庭院之中,宦官们依然在清扫落叶,摘取鲜花,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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