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三章 怨金、土著神 (第3/3页)
题之前,我想先问您一个问题——您认为什么是'神'?”
机械傀儡微微后倾,传感器的光芒闪烁了几下:
“这个问题与当前讨论有何关联?”
“关联很大。”
罗恩的语调带上了熟悉的谜语人色彩:
“如果我们将'神'定义为超越物理规则的存在,那么与祂们的接触就是不可能的——因为我们本身就受限于物理规则。”
“但如果我们将'神'定义为高度概念化的规则集合,那么祂们反而变得……脆弱了。”
这种推理方式,让维纳德想起了某个总是给他下绊子的讨厌家伙。
他饶有兴趣的催促道:“继续。”
罗恩点了点头:
“您在司炉星的实验,实际上已经证实了一个关键假设,那些'土著神'的力量来源于信徒的信仰和契约关系。”
“当高炉贵族在战败时呼喊'钢之魂'与'铁之心',实际上暴露了一个致命弱点:祂们需要被相信,才能存在。”
维纳德的机械臂停止了运动:“你是说,土著神存在着依赖性?”
“不仅仅是依赖性。”
罗恩想到了自己在这次临行前,被尤特尔传授的某些隐秘知识:
“更准确地说,是'存在悖论'。”
“其实这种例子很多,甚至我们巫师文明在主世界早期,所遇到的情况也与之近似。
这些土著神越强大,就越需要更多信徒来维持这种强大;
但信徒越多,祂们的权能就越容易被稀释、被误解、被改造。”
“就像司炉星上发生的情况——当'怨金战士'开始使用怨恨锻造武器时,他们实际上在创造新的金属概念。”
“这些新概念与传统的'钢之魂'产生了冲突,削弱了原有神的力量基础。”
维纳德终于理解了罗恩思路的精妙之处:
“所以你认为,对付土著神最有效的方法,不是直接对抗,而是……”
“污染。”罗恩给出了答案:
“我们不需要摧毁祂们,只需要……改造祂们。”
他的声音变得更加冷静,但其中蕴含的危险性却让人不寒而栗:
“向信仰体系中注入新的元素,让原有的神性逐渐转变为我们需要的形态。”
“这种方法的优势在于,我们不会激起文明级别的宗教战争。
因为在大多数信徒看来,神依然存在,只是'显现'的方式发生了变化。”
“具体的实施方案呢?”
罗恩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枚魂能水晶,让紫色的光芒在指间流转:
“三步走策略。”
“第一步:概念渗透。
通过技术援助、文化交流等方式,向目标文明输入新的金属概念。
比如'智慧之金'、'进步之钢'、'和谐之铁'等等。”
“第二步:信仰融合。
不否定原有的'钢之魂'与'铁之心',而是声称我们带来的新概念是祂们的'进化形态'或'觉醒状态'。”
“第三步:概念替换。
当新旧概念充分融合后,逐渐强化新概念的影响力,直至完全取代原有的神性特征。”
说到这里,他的眼中闪过近似恶作剧的色彩:
“到那时,'钢之魂'依然是'钢之魂',但祂关心的不再是司炉星本土的利益,而是整个巫师文明的繁荣。”
“这就是真正的'征服'——不是摧毁对方,而是让对方心甘情愿为我们服务。”
维纳德陷入长时间的沉默。
当他再次开口时,声音中既有赞赏,也有某种近似敬畏的东西:
“你的思路……非常危险,但也异常精妙。”
“这种方法如果成功实施,其效率将远超我原本计划好的分化瓦解思路,而且几乎不会产生长期的文明抵抗。”
他的机械臂在空中画出一个上升弧线:
“但你有没有考虑过风险?污染是一把双刃剑,我们在改造对方的同时,也可能被对方改造。”
这个问题触及了方案的核心难点,但罗恩显然早有准备:
“这就是最大的难点所在了,我们需要一套完整的认知'防火墙',确保我们的操作者不会被目标反向感染。”
“而且,这种风险本身也可以被利用。”
他的声音中,带上了荒诞式的思辨:
“如果我们能够创造出一些'诱饵'——看似有价值但实际上是陷阱的思想,就能让试图反向感染我们的神,反而中了我们的圈套。”
“用对方的攻击欲望,来完成对祂们的最终改造。”
维纳德的整个机械身躯都静止了,只有核心的能量水晶在缓缓脉动。
良久,他才发出一声近似叹息的电子音:
“现在我明白,为什么那个讨厌的家伙会选择你了。”
“这种思维方式……不是单纯的智慧或狡猾,更是对现实本质的深刻洞察。”
他的声音变得更加郑重:
“拉尔夫,我现在正式邀请你,和我一起成为司炉星项目的开发人。”
这个邀请的分量,让房间中的空气都变得凝重。
开发人意味着什么,罗恩心中清楚。
维纳德已经开始将他当做真正的合作伙伴,而不只是一个来给他打工的学徒。
但罗恩的回答再次出人意料:
“我很荣幸,维纳德教授。
但在接受这个邀请之前,我想确认一个细节。”
“说。”
“您刚才提到污染的双向性风险,这让我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如果我们的方案真的成功了,将司炉星的土著神改造为服务巫师文明的存在。
那么这些'新神'与我们的关系,究竟是工具与使用者,还是……”
他若有所指的抛出了另一个问题:“相互共生,甚至是……相互侵蚀?”
这个问题一出,甚至让维纳德操控的傀儡冒出了电火花。
它触及了整个殖民策略的核心悖论:
当你成功改造了对手,对手是否还是原来的对手?
当你与被征服者建立起深度联系,征服者是否还是原来的征服者?
而最终,谁征服了谁?
维纳德沉默了更久。
当他再次开口时,声音中带上了明显的犹疑:
“也许……这正是我需要你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