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一饮归鞘 (第1/3页)
景虎指尖轻推,两杯仿佛凝聚了晚霞精华的“落日熔金”稳稳滑至我和春政面前。
杯壁细密的冷凝水珠顺着杯壁蜿蜒流下。
“慢用。”
她抱着手臂,修长的身体微微后倾,靠在琳琅满目的酒架前,脸上挂着那标志性的笑容。
目光在我还未平复的脸红和春政沉静的面容上来回梭巡,
“尤其适合…经历过‘高空洗礼’后的人。”
我心虚地躲开她意有所指的视线,急忙抓起冰凉的酒杯,猛灌了一口。
刹那间,汹涌的果香如炸弹般在口腔爆发。
成熟樱桃、黑莓、一丝香草与烤橡木的混合香气猛烈冲击味蕾。
随后是饱满而紧涩的单宁迅速包裹住舌头,带来强劲的冲击力。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浓郁打了个措手不及,下意识地蹙眉低咳了一声:
“咳!好…好浓!”
就在我“狼狈”地对抗着这杯“落日熔金”的冲击时,眼角余光瞥见了让我瞬间僵住的一幕——
旁边的春政,也端起了酒杯。
她没有犹豫,只是以她那贯常的、认真研究新事物的姿态。
只见她眼帘微垂,姿态依旧带着武者那份从容不迫的优雅,动作清晰地模仿了一下景虎方才晃杯的动作——
虽然幅度小得多,更像是在观察液体在杯中的轨迹和色泽变化。
然后,她没有像寻常品酒者那般浅嗅深闻,竟直接低头,毫不犹豫地——
对着杯口,浅浅地啜饮了一口。
我几乎能想象下一刻她会被这浓郁霸道的风味呛得剧烈咳嗽的模样。
那可是未经过醒酒、且单宁极其强劲的新世界赤霞珠!
然而……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春政的表情没有丝毫异样。
她那总是平静的眉头甚至都不曾皱一下。
那双淡绿色的眼眸只是专注地凝视着杯中微微荡漾的深红色酒液。
她似乎在调动所有的感官去“理解”这陌生的味觉风暴。
既无嫌恶,也非享受,更像是在极其认真地“回味”。
几秒钟后,她才抬起头,看向依旧斜倚在酒架旁、此刻眼神中闪动着异常明亮光彩的景虎。
“味道…很复杂。”
她给出了第一个评价,声音依旧清晰稳定。
她的视线再次落回杯中,似乎在搜寻更准确的表达,片刻后补充道:
“强劲…充满了难以预测的力量感。像未归附的…武士的锋芒?”
这个奇妙的比喻,让景虎眼中瞬间爆发出极其愉悦的光芒,甚至发出一声短促而欣赏的轻笑:
“啧…这说法,可真妙!武士品酒,果然角度独到。”
趁着她似乎心情极好,我赶紧喝了一大口酒——
这次稍微适应了一点那强烈的单宁。
也趁机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景虎小姐,您怎么会在这里?之前在…咳,受的伤,都好了吗?”
她斜睨了我一眼,嘴角的弧度更明显了些,带着点惯有的骄傲:
“那点小伤?八百年前就好了。”
她随意地拍了拍自己曾被“鬼面少女”偷袭而受伤的胸口。
“说起来,那个武藤医生,还真是有点奇特的力量。在他的治疗下,伤口恢复得很快,比我想象中还快。不过…”
她话锋一转,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撑在吧台上,目光扫过周围觥筹交错的人群和华丽的品酒会场,声音带着点现实和洒脱:
“再快也得花钱不是?总是借用龙姬小姐这么尊贵完美的身体。虽说她不介意,但我可不能白占着啊。我自己的日常用度、活动经费,总得自己想想办法。”
她指尖点了点吧台上印着招聘信息的精美纸张,
“刚好听说这里搞这么大阵仗的活动,财大气粗地在找真正懂酒又能喝的人坐镇吧台。又能喝遍好酒,又能光明正大地赚零花,这种一举两得的好差事,我干嘛不来?总不能一直靠龙姬养着吧,哈哈哈哈。”
她挑挑眉,语气十分轻松自在。
当那句“总不能一直靠龙姬养着吧”带着洒脱的笑意落下,我立刻抓住了重点:
“所以,”
我低声追问,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急切,
“你主动‘联系’她了?”
“呵,还是被你抓住了这个细节啊?”
景虎放下擦拭的酒杯,那双总是锐利如刀的眼睛此刻掠过一丝近乎温柔的复杂情绪。
“严格来说,不是‘联系’,而是发出正式的请求。毕竟…这是她的身体,也是她的生活。”
“就是受伤这次吗?”
我反应过来。
“嗯。”
景虎点点头,神情坦然且带着尊重,
“这次情况有点特殊,动静大了点,身体需要时间恢复。虽然我占着主导权,但她并不是完全无知无觉。她会模模糊糊感受到身体的异常状态。就像身体是间屋子,主人虽然暂时会被我请到偏厅休息,但屋子如果受损严重,或是警报响了,主人即使关着门也能隐约听到动静,会不安、会着急。”
她的指尖在吧台光滑的木质表面上轻轻敲击了一下,像是在斟酌用词,
“也算不上真正的‘对话’吧。我们之间没有那种便利的沟通渠道。”
她摇了摇头,指尖无意识地在吧台上画着无形的图案,
“但我能做到的……是‘请求’。像在紧闭的门外,放下一封简短的书信。”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回想那时的情景,声音低缓下来:
“那是身体情况稍稳,医生确定已无性命之忧之后。我让自己……尽可能地‘沉静’下来。不是像平时那样沉睡或强压,而是像在意识的深处,极尽耐心地,将清晰的念头——‘危险已过,身体正在恢复,暂借时日静养勿忧’——一遍一遍地,‘刻’在那间‘屋子’的门槛上,或者,融进她能感应到的空气里。”
她的描述带着诗意般的具体感,我和春政都屏息听着。
“我不知道她是否真能‘读’到每一个字,”
景虎的眼神变得有些悠远,
“但那份‘请求’的意念必须足够强烈、足够清晰、足够诚恳。我能感觉到,当我专注地做这件事时,那一直隐隐存在的、来自身体深处的紧绷和‘噪音’,渐渐平息下去了。像得到安抚的孩子,终于愿意安心躺下。”
她自嘲般地扯了扯嘴角:
“这大概算是我们之间一点可怜兮兮的默契吧。总归,要让她知晓状况。这不只是尊重,也是为了避免更大的混乱。她若因担忧强行‘醒转’,在那种重伤濒死的状态下,对她自身,对这具身体,对我,都是灾难。我答应过会照看好她的身体,自然也要照看好她不安的心。”
“那…龙姬小姐知道你现在在这里打工赚钱吗?”
我下意识地脱口而出,问完又觉得有点傻。
果然,景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刚才那点凝重瞬间消散,恢复了她惯有的张扬和不羁:
“哈哈哈!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哪用得着特意‘刻门槛’通知?在吧台倒酒挣零花,又没伤天害理,更不伤筋动骨。”
她端起旁边的酒杯喝了一口,
“她醒来之后,自然会看到卡里多的钱,看到备忘录里新增的工作经历。到时候再解释也不迟。说不定,龙姬那温婉的性子,看到我自力更生,还要夸我几句呢,哈哈哈哈哈哈!”
她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似乎还挺满意。
我看着她重新拿起酒杯,指关节轻轻敲了敲冰凉的吧台台面,声音压得更低,确保只有我们近处三人能听清:
“景虎小姐,那……常青市现在‘不太平’的事,您也一并告诉龙姬小姐了吗?”
景虎正准备啜饮的动作停住了。
酒杯悬在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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