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下):智慧的传承 (第1/3页)
金戈小心翼翼地翻开父亲金银那本用牛皮纸精心包裹的硬壳笔记本。扉页上,是父亲用遒劲有力的钢笔字写下的几行字:“为官一任,当造福一方;做人一世,但求无愧于心。金银,一九七八年秋。”墨迹早已干涸发暗,但那字里行间透出的刚直与坦荡,却仿佛带着温度,穿越时空直抵金戈心头。
“你看这里,”金戈指着其中一页,声音低沉而充满感情,“爸记的,是他刚当上镇上小干事那年冬天,大雪封山,下面一个村子的五保户张奶奶房子塌了半边的事。”他轻声念了出来:
“……雪深过膝,风刮在脸上像刀子。公社拖拉机趴窝了。老支书急得嘴角起燎泡。我说,靠人抬!组织青壮,拆门板当担架!深一脚浅一脚,抬着张奶奶往镇卫生院送。二十里山路,走了近六个钟头!到地方,我棉袄里子都被汗浸透了,风一吹,冷得直哆嗦。卫生院的同志说,再晚半天,老太太那条冻伤的腿就保不住了。值!这身哆嗦,值!……”
黄琳听得入神,眼眶微微发热。她仿佛看到风雪弥漫的山路上,一群冻得满脸通红、呼着白气的年轻人,咬着牙,艰难地抬着门板在没膝的积雪中跋涉。那种朴素的、近乎本能的担当,在字里行间喷薄欲出。
“妈也讲过这事!”金戈的眼神亮亮的,带着对父亲的敬仰,“她说爸那会儿回来,冻得嘴唇发紫,棉裤腿都冻硬了,可脸上那笑,亮堂得能照亮半间屋!”
他翻过几页,又指着一篇:“还有这个!八几年严打那会儿,爸当时在区里工作。有个认识的街坊儿子,十八九岁的小年轻,一时糊涂跟着人抢了几块钱,被抓了,据说可能判得很重。街坊老两口哭天抢地找到爸……”
金戈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凝重和感慨:
“……法不容情。可看着老李两口子一夜白了的头发,心里堵得慌。那孩子本质不坏,就是家里太穷,又跟错了人。我跑法院,跑公安局,找材料,写情况说明,不是求情,是求一个‘准’字。最后,实刑改判了缓刑。老李带着儿子来磕头,我拦住了。说,回去好好做人,比磕一百个头都强!记住教训,走正道!”
“爸说,那孩子后来真的洗心革面,在镇上开了个小修理铺,再没犯过错。”金戈合上父亲的笔记,指尖抚过粗糙的封面,感受着那里面沉甸甸的分量,“他总说,做事要讲原则,但原则底下,得垫着一颗人心。”
黄琳被深深触动,她拿起自己母亲龙珠留下的一个布面笔记本,纸张已经发黄变脆。她翻开一页,上面是母亲娟秀的字迹,记录着她年轻时在环保部门工作的点滴。
“我妈记性特别好,她总说,管着厂子排污那会儿,就是跟人‘斗心眼’。”黄琳的声音温柔,带着回忆的笑意,念道:
“……红光造纸厂那个王厂长,又滑头!白天拍胸脯保证达标排放,晚上就偷偷开闸放污水!以为天黑风大没人看见?哼!我们几个女同志,轮流蹲点!裹着军大衣,缩在河沟边的芦苇丛里,冻得鼻涕直流,手电筒都不敢开……熬了三个通宵,终于抓到他现行!铁证如山!看他那脸,比锅底还黑!该!罚!狠狠罚!看他还敢不敢祸害咱老百姓喝的水!”
她念着念着,自己忍不住笑出声,仿佛看到年轻时的母亲,裹着臃肿的军大衣,在寒冷的黑夜里,像只警惕的猫头鹰一样蹲守着,只为守护一条河的清澈。那份执拗的认真和炽热的责任感,跨越时光,依然鲜活滚烫。
“还有我爸,”黄琳眼中闪烁着孺慕的光,“一个小学老师,一辈子清贫,可那股子韧劲儿……妈说,当年为了争取给学校危房翻修,他带着厚厚的联名信和材料,一趟趟跑教育局,跑财政局。人家躲着不见,他就坐在人家办公室门口等,自带干粮和水壶。硬是磨了大半年,批文才下来!新教室盖好那天,他偷偷躲在操场的角落里抹眼泪,被我妈看见了,还嘴硬说是沙子迷了眼……”
金戈伸出手,紧紧握住黄琳的手。两人十指相扣,感受着彼此掌心传来的温暖和力量。灯光柔和地洒在他们身上,空气中流淌着一种无声的、厚重的暖流。那不仅仅是对往事的追忆,更是一种精神血脉的确认和连接。父辈们用他们平凡却坚韧的一生,在时代的洪流里刻下的印记,此刻如同沉甸甸的基石,稳稳地垫在了他们脚下,支撑着他们面对眼前的风暴。
“写!”金戈的声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