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4章夜饮归途心向山海 (第3/3页)
边,陶坛碰撞的脆响,混着他的笑骂声,在酒肆里荡开。
对面的友人早已醉倒,趴在桌上呼呼大睡,口水浸湿了半张宣纸。云逸却还醒着,只是眼神有些发直,望着窗外的月亮傻笑——那月亮被酒气熏得晃悠悠的,像块浸了酒的银盘。
“公子,该回了。”随从阿福轻声提醒,手里已经备好了轿子。轿帘绣着缠枝莲,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
云逸挥挥手,想说“再喝一杯”,喉咙里却只发出模糊的嘟囔。阿福和另一个随从赶忙上前,小心翼翼地架住他的胳膊。他的身子软得像团棉花,脚步虚浮,却还不忘抓过桌上的酒葫芦,紧紧抱在怀里,像是抱着什么宝贝。
轿子晃晃悠悠地起行时,司徒兰正站在街角的老槐树下。她披着件月白披风,风掀起披风的边角,露出里面水绿色的襦裙。见轿子过来,她迎了两步,目光落在轿帘缝隙里——云逸正歪着头,脸颊贴在酒葫芦上,嘴角还挂着笑,像个偷喝了酒的孩子。
司徒兰忍不住弯了弯唇,从袖中取出块干净的帕子,趁着随从掀开轿帘的空档,轻轻擦去他嘴角的酒渍。指尖触到他温热的皮肤时,云逸忽然哼唧了一声,像只撒娇的猫,往她手边蹭了蹭。
“慢点抬。”她轻声对随从说,声音柔得像月光,“别颠着他。”
轿子继续前行,司徒兰便跟在旁边,一步不落地随着轿夫的脚步。夜风吹起她的发丝,拂过脸颊时带着微凉的痒意,她却没心思理会——轿子里偶尔传来云逸的呓语,多半是些不成句的话,提到最多的,便是“回家”和“海阁”。
司徒兰知道,他说的“回家”,是回云溪郡。那里的青砖黛瓦上,还留着他少时爬树蹭掉的墙皮;院角的老梅树,每年冬天都会为他开一树繁花;母亲酿的梅子酒,此刻应该正封在陶罐里,埋在枇杷树下等着他回去开封。
而“海阁”,便是清月海阁。她曾在一本泛黄的游记里见过记载,说那海阁建在茫深山脉的云雾里,阁顶的琉璃瓦能映出月亮的影子,阁里藏着数不尽的古籍,还有会唱歌的鲛人泪珠串成的灯。云逸第一次听她说起时,眼睛亮得像藏了星子,拉着她的手说:“兰兰,咱们以后一定要去一次。”
那时他指尖的温度,此刻仿佛还留在她手背上。
轿子忽然慢了下来,停在一处岔路口。司徒兰抬头,望见云溪郡的方向,灯火稀疏,却像撒在黑夜里的珍珠,温柔得让人安心。而另一个方向,通往茫深山脉的路,隐在浓密的树影里,像条沉默的巨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