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乱葬岗守墓人 (第1/3页)
林夏的越野车碾过最后一段碎石路时,仪表盘的指针正卡在下午三点十七分。副驾驶座上的陈婷突然攥紧了安全带,指节泛白如出土的碎骨。
“那老头还在。” 她声音发颤。
林夏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乱葬岗入口的老槐树下,守墓人佝偻的身影像枚生锈的图钉,把铅灰色的天空钉在起伏的坟包上。三天前他们初次勘察路线时,这抹身影就在同样的位置,蓝布褂子被山风掀起边角,露出里面打满补丁的旧棉絮。
越野车停稳的瞬间,后车厢传来张晓虎的爆粗口:“他娘的这鬼地方手机真没信号!” 话音未落,韦蓝欣的尖叫刺破车厢 —— 她放在车顶的电磁探测仪正发出刺耳鸣叫,屏幕上的波形图乱成一团毛线。
“别动!” 任东林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镜,这位省考古所的研究员此刻正扒着后窗玻璃,“那不是干扰,是规律性脉冲。” 他忽然转身翻出背包里的频谱分析仪,数据线刚插上探测仪,车外就传来木棍拄地的笃笃声。
守墓人站在车门前,枯槁的手掌搭在车窗上,老年斑像干涸的血渍布满手背。他的眼珠浑浊如蒙尘的玻璃珠,却精准地掠过每个人的脸,最后停在林夏脸上。
“你们不该来。” 他的声音像是从生锈的铁管里挤出来的,“这里的东西,认生。”
陈婷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林夏注意到她脖颈处浮出几道淡青色的血管,像蚯蚓般蠕动。三天前他们在县城旅馆碰面时,这位民俗学研究生还好好的,此刻她正慌乱地翻找背包,退烧药和止咳糖浆撒了一地。
“让开。” 张晓虎猛地推开车门,他扛着折叠铲的胳膊上纹着过肩龙,“我们拿了批文的,考古队的任老师在这儿,轮得到你个看坟的多嘴?”
守墓人没动,只是缓缓抬起另一只手。那只手的食指缺了半截,断口处结着黑褐色的痂。“民国二十七年,这里埋了三百二十一个人。” 他的目光扫过远处连绵的坟包,那些土丘大多没有墓碑,只有歪歪扭扭的木牌在风里摇晃,“去年冬天,有帮年轻人来拍短视频,挖开第三个坟包就疯了两个。”
任东林突然按住张晓虎的肩膀,这位五十岁的考古学家鬓角已染霜白:“老人家,我们是来做文物普查的。县志记载这里可能有明代卫所遗址。” 他掏出工作证,塑料封皮在阴风中哗啦啦作响。
守墓人的视线在证件上停留片刻,忽然扯起嘴角笑了。那笑容比哭更瘆人,露出半截黄黑的牙齿:“卫所?这里埋的东西,比明朝老得多。” 他转身朝岗子深处走去,蓝布褂子在坟包间起伏,像一叶漂在冥河上的破船。
韦蓝欣突然 “哇” 地哭出声。这位戴着金边眼镜的物理系博士指着探测仪:“脉冲频率变了…… 和我在实验室模拟的地磁场异常完全不一样。” 屏幕上的波形正以诡异的规律起伏,像某种缓慢跳动的心脏。
林夏注意到陈婷正偷偷往嘴里塞药片,她苍白的手指在颤抖。三天前在旅馆分配任务时,这个总抱着《荆楚岁时记》的姑娘突然说自己祖父曾是这一带的猎户,临终前反复念叨 “槐树下的眼睛”。
“先搭营地。” 林夏抓起登山包,“张磊跟我去捡柴火,苏晴架摄像机,李医生先给陈婷做个体检。” 他的目光掠过人群最后落在孙运清身上,这位七十岁的地方志办公室退休干部正盯着守墓人消失的方向,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惧。
“小林啊,” 孙运清突然开口,他拄着的红木拐杖在碎石地上敲出急促的点,“我年轻时听老辈说,这乱葬岗底下是座宋代的万人坑。靖康年间金兵屠城,尸骨堆了三层楼那么高。”
张晓虎嗤笑一声将帐篷杆插进地里:“孙老您就是迷信,这年头还信这些?” 话音未落,他猛地捂住脚踝,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什么东西?”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条手腕粗的黑蛇正从他裤管里钻出来,鳞片在阴沉的天光下泛着幽蓝。李婉儿眼疾手快地抽出登山杖,这位市中心医院的急诊科医生动作利落如猎豹,杖尖精准地钉在蛇七寸处。
“是黑眉锦蛇,无毒。” 李婉儿蹲下身仔细查看,突然 “咦” 了一声,“这蛇的鳞片……” 她用镊子夹起一片脱落的蛇鳞,阳光下竟透出诡异的血色纹路。
苏晴的相机快门连响,这位时尚杂志的摄影师此刻却忘了调整光圈:“林队你看那边!” 她手指的方向,老槐树的虬结枝干间,不知何时挂满了白色布条,风一吹哗啦啦作响,像无数只招魂的手。
林夏的眉头拧成了疙瘩。他从军用水壶里倒出半杯白酒,猛地泼在营地中央的空地上。酒液渗入泥土的瞬间,竟腾起一缕淡青色的烟雾,隐约传来婴儿啼哭般的尖啸。
“不对劲。” 任东林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他正用洛阳铲探查土层,铲头带出的泥土里混着几片碎骨,“这土是新翻的,最多不超过三个月。”
陈婷突然指着守墓人消失的方向尖叫:“他在那儿!” 众人望去,只见那抹蓝布身影正站在一座孤坟前,手里拿着个黑陶罐,正往坟头淋着什么液体,暗红色的水流在枯黄的草叶间蜿蜒,像蚯蚓般钻进泥土。
“他在祭拜。” 孙运清的声音发飘,“那是座衣冠冢,民国三十一年立的,县志里记过,埋的是个难产而死的戏子。”
张晓虎扛着工兵铲就要过去,被林夏一把拉住:“别冲动。” 他摸出军用匕首削了根树枝,“这里的规矩,不看不问不碰。” 话音刚落,一阵阴风突然卷起地上的尘土,帐篷的防风绳 “嘣” 地绷断,帆布被撕裂的声音像女人的哭泣。
李婉儿突然抓住林夏的胳膊,她戴着乳胶手套的手心全是冷汗:“陈婷的体温快四十度了,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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