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跟这头母猪废什么话啊;能改变我们命运的只有我们自己 (第3/3页)
哭得旁人,心头发颤,哭得旁边的娼妓,一个个悲从中来。一个个也都哭出声来。
房间里顿时哭声四起。
穿绛紫色旗袍的女子突然踉跄着跪下来,她涂着丹蔻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五年了……吾爷娘将钞票凑齐就来赎吾……可这么多年了,我连他们的影子,都不曾看见过……"
她猛地掀起旗袍下摆,大腿内侧密布的鞭痕像蜈蚣爬满雪缎。
“妈妈,这些年,侬知道我是如何过来的伐?”
“那些客人,一个个都是杀千刀的!他们用铜烟袋烫我,用皮带抽我……我不是天生就来这里当婊子的!"
她又掀起自己的刘海儿,露出一道三寸长的疤,那道疤痕在煤气灯下泛青!
“这道疤,是去年东洋商人用清酒瓶砸的。”
“我跪在地上,苦苦求他别打了。”
“可他说,娼妓就该这么玩儿!”
“妈妈,这么多年,我们也给您赚了不少钱了,您就放我们走吧!给我们留一条活路。”
穿着绛紫色旗袍的女子身旁,那个最瘦弱的,如同扶柳一般的穿着绿旗袍的姑娘,此时突然咳出血沫子!
她喘着粗气,一边哭泣,一边从自己怀里,摩挲出一张泛黄的照片。
“妈妈……我弟弟妹妹还在闸北棚户区……您知道的,要不是为了阿弟阿妹,我不会把自己卖了。"
“妈妈,这些年,我最听您的话了,您让我接的客人,我都接!”
“染了病,我也挺着!不敢休息一天。”
“我阿妈临死前,特意交代我的,我是长姐啊!一定要把弟弟妹妹拉扯大。”
“但现在,那群鬼子兵,马上就要进城了,我阿弟前两天刚托人送来的信,我阿妹高烧三天了……我不出去,我不出去……”
“没有我的话,他们两个小孩子,哪能活呀!哪里还能活呀!”
不远处的“夏日闪电”或者说“玉墨”看见,那穿着绿色旗袍的女子手里死死攥着的相片上,
三个芦柴棒似的细伢挤在油毡棚前,那穿着绿旗袍的姑娘的泪珠子砸在相片上,模糊了相片上,三个孩童,本就不算清晰的脸。
可那身穿绿旗袍的姑娘,话音魏老。
啪的一声。
那腰像水桶一般的老鸨的巴掌,已经掴了上来!
顷刻间,血丝顺着那绿袍姑娘的嘴角蜿蜒,滴在洗得发白的绿绸衫上。
随后那肥胖的老鸨,站起身,穿着高跟鞋的脚抬起来,就往那绿旗袍姑娘的身上踹。
“你再卖可怜!?”
“你再卖可怜……”
“这么大的金陵城,就你可怜?就你可怜?老娘我十来岁混风尘,老娘不可怜……”
"让你再装可怜!"
老鸨一边骂着,一边抄起铜水烟筒,砸向那绿袍姑娘的额头,“当”一声,那绿旗袍的姑娘,被铜水烟筒,砸得头破血流,满脸的鲜血。
这一幕,惊得周围的姑娘们抖作筛糠。
随后那些姑娘,一个个跪在地上,去抓老鸨的旗袍的裙摆。
“妈妈,别打了,再打黛翠,就要被打死了。”
“妈妈慈悲,我们不跑了,不跑了……您慈悲,饶了黛翠吧。”
“妈妈……真的不能再打了……”
这一刻,屋内,全是女人们压抑的抽泣。
而就在这时,窗外又传来爆炸声,震得梁上灰尘簌簌落下,落在那些旗袍女人精心梳好的发髻上,像一场早来的雪。
雕花窗棂透进的夕阳将她们的影子拉得很长,那些影子在斑驳的墙面上扭曲交叠,像被风雨摧折的花枝。
不知谁的发簪掉了,青丝散开的瞬间,不远处的铜镜里映出十几张惨白的脸——每张脸上都带着相似的泪痕,相似的绝望。
楼下传来琵琶声,那是新来的姑娘,在练习琵琶曲……唱曲儿的女子,咿咿呀呀,明明是温温柔柔的曲调,却带着一股无法言喻的悲凉。
“我有一段情呀!唱给那诸公听,诸公各位,静呀静静心呀,让我来,唱一支秦淮景呀!细细道来,唱给诸公听呀!”
……
可就在这时。
那身材肥硕的老鸨突然抄起手里的铜水烟筒,砸向铜镜,当啷一声巨响吓得那些姑娘们集体瑟缩。
老鸨喘着粗气,提起铜水烟筒,狠狠抽了一口,薄唇吐出烟雾。
"哭丧呢?"
“我平日里怎么说的,你们的嗓子,得留着唱曲儿呢!”
“一个个哭坏了嗓子,怎么伺候东洋老爷!”
“你们的卖身契,都在我手里,我告诉你们,没有我点头,你们一个也别想走!”
“滚!”
“都滚回去补粉!”
“张团长,今天还要来!”
那些穿着旗袍的女子,一个个神色更加凄哀。
只有一个女子例外。
那就是“玉墨”或者说“夏日闪电”!
此时的“玉墨”,一只手背在身后,瞪大了双眼,怔怔的盯着那老鸨。
而此时,那老鸨也抬起头来,看着“玉墨”。
她嘿嘿干笑两声。
“看看人家玉墨!一滴眼泪都没掉。”
“读过书的就是不一样。”
“玉墨,咱瞻春楼里,就你会讲几句洋文。”
“到时候,那些洋人老爷来了,你可得帮着伺候啊!”
“夏日闪电”眨巴了几下眼睛。
她呼出一口气。
“为什么不肯放她们走呢?”
“她们也都是娘生爹养的姑娘。”
“若不是流落风尘,她们中很多人,现在应该还在读书上学。”
“她们跟了你这么多年,应该为你赚了不少钱。”
“你也是个女人,为什么看不得她们好?”
那身材肥硕的老鸨,面色一下子变了。
“我他娘的就知道你这个婊子,没憋好屁。”
“仗着自己读了几天书,总是冲我甩脸子。”
“要不是李团长一直护着你,你早他娘的挨鞭子了。”
“一个臭婊子也敢教训老娘,老娘开始接客的时候,你还在你娘胎里,没生出来呢!”
“你们这群婊子,都是老娘养的狗,老娘不放你们走,你们谁也别想走。”
“玉墨”的面色一下子冰冷起来。
她深吸一口气。
随后快步走到那老鸨的面前。
接着,她一直背在身后的手,忽然抬起。
她的手里竟然握着一把磨得发亮的剪刀,握柄处缠着褪色的红绳。
她毫不犹豫的把剪刀,刺进老鸨的胸口。
锋利的刀尖"噗嗤"一声没入老鸨肥厚的脖颈处。老鸨那双描画精致的眼睛瞬间瞪得滚圆,金牙间溢出一声短促的"呃……"
鲜血如同泼墨般喷溅而出,有几滴溅在玉墨的睫毛上,顺着她瓷白的脸颊缓缓滑落。
那肥硕的老鸨踉跄着后退两步,绣着金线的紫缎旗袍被染成暗红色,她一只手掐着自己的脖子,另一只肥硕的想要抓向眼前的“玉墨”……
她的嘴唇蠕动着,镶金的门牙上沾着血沫。
但她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地面栽去,肥硕的身体,砸翻了旁边的八仙桌,茶具碎片混着鲜血四处飞溅。
夕阳从雕花窗棂斜射进来,将玉墨的剪影拉得很长。
她站在血泊中,旗袍下摆已经被染红,脸上的血痕在暮光中呈现出诡异的瑰丽。
房间里鸦雀无声,只有老鸨喉咙里发出的"嗬嗬"声在回荡。
“玉墨”低头看着自己手上染血的剪刀。
“虽然没杀过人,但这触感,似乎跟真实的杀了一个人也没什么两样!”
“这游戏,真牛逼!”
随后她转过头,冷冽的眼瞳,扫过身后,那些僵在原地的姑娘们。
“姐妹们?和这母猪废什么话啊?”
“记住,跪地乞怜没有用,这个世上,没有救世主,也没有神仙,皇帝,能改变我们命运的,只有我们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