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总角同衾 (第2/3页)
而泛着粉色的娇嫩脸颊,温热的指尖轻轻拂过她额前柔细如幼鸟绒毛的青丝,眼神里满溢着几乎要流淌出来的、无边无尽的溺爱和宠惜。
“像……”他低声应和,嗓音因深情而微微沙哑,“像极了。”——纵使冬雪凛冽,绝无萤虫。
月华如水,星河低垂。晚风穿过精巧的冰裂纹窗棂,送来庭院里木樨初绽的淡雅幽香。不知不觉间,两小只的呼吸渐渐变得清浅而匀长,终是在这片静谧与暗香中,一同沉入了香甜的梦乡。
晨光熹微,浅金色的光线如流苏般透过窗棂上的细密菱格,温柔地铺满了室内。孙若云纤手托着一个髹朱描金漆木食案,无声地推开东厢的房门。食案之上,一盏青瓷描花盖碗正氤氲着温白的热汽,浓郁的杏仁甜香顷刻间便霸道地驱散了最后一丝朦胧睡意。
只见拔步床的月白纱帐内,两只尚在酣梦中的“小懒猫”裹着薄软的锦被,已不知何时滚作一团难分难解的雪球。尤其惹眼的是,云儿一只小手正紧紧攥着哥哥的一角衣袖,指关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睡得小脸酡红如春日的桃花瓣。
“两只小瞌睡虫,可算醒了?”孙若云笑语盈盈,将食案置于房中那张黄花梨小束腰案几之上,瓷盏轻放,发出悦耳的轻响。醇厚的杏仁茶香愈发浓郁。“梳洗快些,今日呀,可是要送你们去明德书院拜谒陈夫子的好日子。瀚儿往后便跟着云儿一同在蒙学部进学,束脩礼品三叔早已打点妥帖。”
“啪嗒!”
少年手中捻着的一块晶莹剔透的琥珀色蜜渍杏脯,直直掉落在光洁如镜的案面之上。徐云瀚猛地抬起头,那双原本还带着睡意的凤眸深处,仿佛有某种压抑已久的渴望被瞬间点燃!那骤然迸发出的璀璨光亮,宛若星辰坠落深渊,灼灼迫人,竟惊得近旁的云儿赤着小脚连退两步,几乎踩翻脚踏。
“哥、哥哥?”云儿小手紧捂住微张的樱唇,声音带着十二分的惊疑不定,“莫不是……莫不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冲撞了?那书院里的陈老学究……”她吐了吐粉嫩的小舌,一脸后怕。
“呔!胡言乱语!”孙若云手中的银箸毫不犹豫地轻敲在女儿光洁圆润的额角,嗔道,“不许编排师长!陈夫子乃海内文宗,当代硕儒,德高望重!是你爹爹磨了三个多月嘴皮子,磕了多少人情,方才求得他破例点头!”语毕,她转向徐云瀚时,语气已如暖阳融冰,温婉柔和:“你三叔说得极是,瀚儿天资颖慧,禀赋绝佳,确该好生进学求个功名前途。只是……”她眼波流转,带着些许无奈和纵宠瞥向犹自撇着嘴一脸不情愿的小女儿,语调轻缓如溪流拂过卵石,“这丫头顽劣,去年气走了三位西席先生,往后同窗伴读,你这个做兄长的,可要多费心看顾些、提点些才好。”
“娘亲骗人!”云儿像只被踩了尾巴的小猫,立刻跳起来抗议,小巧的绣花鞋踩得脚踏吱呀作响,“明明昨日您还说,只要我把《千字文》从头到尾认认真真背一遍下来……”小脸委屈巴巴地皱成一团。
“嗯哼?”孙若云轻轻放下银箸,尾音上扬,带着不容置喙的清冷,“正因你总将这朗朗乾坤、鸿蒙开辟的‘天地玄黄’,念成馋嘴小儿的‘甜糕悬黄’,才更需你兄长在旁边好生教导看顾!”说着,她素手轻拈起一柄玉色光润的青玉螭龙笔搁,珍而重之地放入徐云瀚因激动而微凉的手掌,“东街那位王举人,昨夜已然遣人递了帖子过来。明言道,若再在‘四书五经’或传世典籍上,看到类似小乌龟爬行、花蝴蝶翻飞的‘墨宝’,他便只得忍痛辞了这份西席束脩……”
在娘亲威逼利诱(“若今日乖乖听话,回来允你吃两块枣泥山药糕”)与严肃警告(“否则抄写《弟子规》十遍”)的双重攻势下,可怜兮兮的云儿,最终像一朵被霜雪打得没精打采的小花骨朵,蔫头耷脑地被拖去梳妆台前精心装扮。
镜台前,云儿踩着紫檀绣墩,粉嘟嘟的小手正试图将第七支细巧玲珑的米粒珍珠小簪插进已颇为富丽繁复的发髻里。孙若云捧着一个精巧的剔红雕漆首饰盒进来时,满室都氤氲着茉莉花清露与玫瑰水浸染头油的甜腻香气。
“好了,时辰到了。”孙若云放下漆盒,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今日起,哥哥陪你一道去学堂。”话音未落,只听“啪嗒”一声脆响!
云儿指尖微颤,那把触手生凉、雕着缠枝芙蓉的青玉小梳,竟从她松脱的小手中直直坠落!莹润玉体摔在冰冷的青砖地面,刹那间便裂成了两段……一缕晨风卷入,吹得妆奁上的珠帘微微晃动,空气似乎也凝滞了几分。
前往明德书院的青骢油壁马车,车轮碾过湿漉漉的青石板路,发出有节奏的“辘辘”声。徐云瀚端坐车内,手指下意识地摩挲着怀中那方尚散发着清冽松烟气息的新墨块坚实质地,目光透过垂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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