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情如墨 (第2/3页)
唤:‘哥…我心里头慌得紧,陪我…再陪我叨叨两句…’”他复述着那破碎的泣音,尾音微微上扬,如同羽毛搔刮着两人间未曾戳破的那层薄纸。
昨夜……
那湿冷、沉重、充满无形兽吼的画面,如同骤然泼洒的浓墨,粗暴地覆盖了此刻满车厢的金色晨光。
夜,稠黑如化不开的浓漆。呼啸的烈风自山林深处席卷而来,变作无数冰冷的手指,带着捕猎者的腥气,无孔不入地钻进车篷的缝隙,发出凄厉的嘶鸣。更远处,密林深处传来低沉的、仿佛巨兽舔舐骨头的贪婪低吼,一声声渗入骨髓。云儿缩在车厢最角落的阴影里,冰冷的潮气缠绕着脚踝,但那并非最深的恐惧——一种如同深潭溺水般、对即将到来的割裂的恐慌,正一点点啃噬着她的神智,逼得她睁大了眼睛,不敢阖目。起初,只是试探着,伸出一根冰凉如笋尖的指尖,小心翼翼地触碰兄长裹着粗布的肩胛——坚实,却无半分回应。死寂和恐惧悄然膨胀,终于压垮了最后一丝顾忌。她将滚烫、带着泪意的脸颊近乎贪婪地贴近他沉睡中依然紧绷的下颌线,气息如同受惊的气流,轻颤着拂过他耳廓:“哥……醒醒……就一小会儿……只说一小会儿……我、我心里怕……睡不着……”
回应她的,只有徐云瀚梦中一句模糊不清的呓语,依稀辨得是含混的“娘……”,带着无限孺慕的酸涩。
黑暗里,微弱稀薄、不知是月光还是霜辉的光线,勾勒出徐云瀚饱经风霜与忧愁侵蚀后、线条更加硬朗却写满疲惫的侧颜轮廓。云儿死死咬住下唇,铁锈般的腥甜在齿间弥漫开。那份因不忍搅扰兄长沉睡而强压的恐慌,如同冰冷的毒液,再次凶猛地冲刷四肢百骸。堤坝轰然崩溃,积蓄了一整日的惶恐倾泻而出,声音颤抖破碎,带着强抑的泣音:“哥……明天……明天老师就要……就要把你交到那天云宗的……大门里了……我……我不想……”“不想”二字之后,只剩一片被堵死的呜咽,梗在冰冷的喉间。
那令人心碎的抽泣声,像冰冷的针刺,终于穿透了徐云瀚深沉的梦境。寒气的侵袭令他猛然一悸,骤然睁开眼。撞入眼底的,是云儿那双浸透了泪水与无边恐惧的眸子,倒映着点点微光,如同寒潭中将要沉溺的孤星,凄惶而绝望。一股巨大的酸涩猝然撞击心口,瞬间封堵了喉舌。他深深吸入一口刺骨的寒雾,强压下胸腔的翻涌,唇线努力弯起一个安抚的弧度,掌心温热,轻柔地覆在她被冷汗濡湿的额发上,轻轻揉了揉,刚醒的嗓音带着粗粝的沙哑,却竭力温柔:“傻丫头,怕个甚?不是早应了你?你那师父早把票子定死了,会带你常去看我的。”他故意挺了挺胸膛,让那故作轻松的音调,在这黑暗的车厢里划开一道脆弱的亮缝,“你哥我到哪儿,不是响当当的一方人物?哪个有胆,敢动我妹子的哥?”
那声带着宠溺的“傻丫头”,其残留的温热触感,此刻仿佛又灼在了耳根。云儿蓦地垂下头去,纤秀的手指死死绞住衣襟一角,指节因用力而泛出近乎透明的青白,仿佛要凭借这细微的动作将昨夜那失控的软弱绞个粉碎,声音细若游丝:“……那……那也终究是……不一样……”
昨夜的迷惘泪痕未干,今朝的离别巨闸又沉沉落下。车厢内,空气凝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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