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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血染玄武遁八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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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血染玄武遁八荒 (第1/3页)

    震天的喊杀声、兵刃的碰撞声、临死前的惨叫声,都已在这片刻的死寂之中诡异地平息了下去。数百名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番役与手持利刃的东厂校尉,如同一片被无形巨力压迫的黑色潮水,从广场的四面八方缓缓地向着中央收拢。他们的眼中没有了之前的骄狂与嗜血,只剩下一种看见了某种超乎理解范围之外事物的惊骇与恐惧,那是一种野兽在面对真正天敌时才会流露出的、发自本能的畏缩。他们手中的刀剑兀自滴着鲜血,脚步却迟疑不前,仿佛前方那片由尸体与血泊构成的狭小空地,是一道不可逾越的、死亡的界线。

    在那片死亡界线的中央,齐司裳与苏未然背靠而立,如同一座在血海之中兀自屹立不倒的黑色礁石。

    齐司裳的呼吸悠远而绵长,仿佛与这天地的脉搏融为一体。那件玄色的劲装早已被雨水和血水浸透,紧紧地贴在他那挺拔的身躯之上,勾勒出如山岳般沉稳的轮廓。他双手握着那柄漆黑如墨的“断岳”刀,刀尖斜指地面,厚重的刀身之上,一道道细微的、金色的混元真气如灵蛇般缓缓流转,将所有侵入身周三尺之内的寒意与杀气,都尽数化解于无形。他那张清俊的脸上苍白如纸,嘴角尚残留着一丝方才硬撼凌绝与霍禄联手一击时所留下的血痕,但那双眸子,却比这秋夜的雨更冷,比这广场的火更亮。他没有去看周围那些如同鬣狗般越围越近的敌人,他的目光,穿透了那摇曳的火光与蒸腾的水汽,死死地锁定在白玉石阶之上,那个始终未曾动过,却又仿佛是这整片天地间唯一主宰的身影。

    苏未然紧紧地靠着他,她的身体因力竭而微微颤抖,但握着“青鸾”剑的手却依旧稳如磐石。她的武功根基虽得齐司裳以混元真气重塑,比之往昔更为扎实,但毕竟时日尚短,一身功力尚未完全恢复。方才一场酣畅淋漓的复仇之舞,早已将她体内的真气消耗了七七八八,此刻全凭着一股不共戴天的恨意与不愿成为他负累的骄傲,在苦苦支撑。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背后那具宽阔的胸膛之中,所传来的是如江河奔腾般雄浑的内力,以及一丝,因自己而起的、压抑的担忧。

    就在此时,石阶之上的那道身影,终于动了。

    他没有像霍禄那般如猎豹般一跃而下,也没有像凌绝那般如鬼魅般悄然飘落。他只是,一步一步地,走下了那九十九级象征着无上权柄的白玉石阶。他走得很慢,很稳,每一步落下,都悄无声息,他那双由上等云锦织就的黑色官靴,踩在沾满血水的石阶之上,竟是片尘不惊。他一身绣着黑色坐蟒的华贵常服,在漫天火光的映照下,那条蟒仿佛活了过来,正张开血盆大口,无声地吞噬着这片天地间所有的光。他脸上挂着一丝温和的、甚至带着几分儒雅的微笑,仿佛不是走向一场生死搏杀,而是要去赴一场早已安排好的故友之宴。然而,随着他的走近,一股无形的、粘稠的、仿佛能将人的骨骼都寸寸锁死的阴柔气场,却如同一张看不见的巨网,将整个广场都笼罩了起来。那些原本还在蠢蠢欲动的锦衣卫番役,竟都不由自主地为他让开了一条道路,眼神之中,充满了比面对齐司裳时更要深刻百倍的、深入骨髓的敬畏。这并非是单纯的武功威压,而是一种源于长久以来生杀予夺的绝对 权威所形成的、对人心的彻底掌控。

    这,便是锦衣卫指挥使韩渊。

    他的脚步,最终在距离齐司裳十丈开外的地方,停了下来。他的目光,竟是越过了齐司裳那如山岳般沉稳的身影,径直落在了他身后,那个一身青衣、持剑而立、脸色同样苍白却又倔强无比的苏未然身上。

    “我的好女儿,”他开口了,声音温和磁性,不带半分火气,却又像一条最阴毒的毒蛇,顺着冰冷的雨丝,钻入苏未然的耳中,“你让为父,很失望。”

    这句平淡至极的话,却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狠狠地劈入了苏未然的心中!她那具因力竭而微微颤抖的身体猛地一僵,那双本已冰冷如霜的眸子里,瞬间燃烧起一片足以焚毁一切的、黑色的火焰!十八年的养育之恩,十八年的欺骗与利用,静水堂中那永世难忘的屈辱与绝望,都在这一句话的引动之下,化作了最锋锐、最纯粹的恨意,轰然爆发!

    “住口!”她嘶声喝道,声音不再清冷,反而带着一种因极致的愤怒而产生的、凄厉的沙哑,“你不配!”

    “师妹,不可!”齐司裳在她身后低喝一声,他能感觉到苏未然的气息在一瞬间变得紊乱而暴烈,这乃是心神失守、真气逆行的大忌。

    然而,苏未然已然听不进任何劝阻。她知道,今日之局,齐司裳已身受重创,又被两大高手与数百精锐死死缠住,她若不能在此刻牵制住韩渊,那么等待他们的,只有力竭而亡这一个结局。她必须,也只能,由她自己,去亲手斩断这段纠缠了她一生的、罪恶的因果!这不是冲动,这是一个顶尖刺客在判断出自己已成为整个战局最关键的胜负手之后,所做出的、最决绝的战术选择!

    她足尖在湿滑的地面上轻轻一点,整个人已如一道撕裂雨幕的青色闪电,绕过齐司裳的身侧,主动向着韩渊,悍然发动了抢攻!她手中的“青鸾”剑在漫天火光的映照下,仿佛真的化作了一只浴火重生的神鸟,发出一声清越的、充满了无尽悲愤与决绝的剑鸣,剑锋过处,空气中竟发出“嗤嗤”的声响,仿佛连那冰冷的雨丝,都被这股凌厉的剑气从中剖开!这一剑,她用尽了全力,不仅是她武功的极致,更是她所有恨意的凝结!

    面对这石破天惊的一剑,韩渊的脸上,那温和的微笑,竟没有半分改变。他甚至没有退,只是在苏未然的剑锋即将及体的一刹那,缓缓地,抬起了自己的右手。他的手,修长,白皙,保养得比任何一位大家闺秀都要好,仿佛不沾半点人间烟火。可就是这只手,在抬起的瞬间,却仿佛化作了一张无边无际的、由无数条看不见的丝线所织成的,柔韧而又致命的巨网。

    “铛!”

    一声清脆的、却又沉闷得令人心悸的交击之声。苏未然那势在必得的一剑,竟被韩渊,用两根看似寻常的手指,轻描淡写地,夹住了!那感觉,与当初在雨巷之中被齐司裳制住时截然不同。齐司裳的指,是山,是海,是浩瀚无匹的、让你从心底感到自身渺小的“道”。而韩渊的指,却是沼泽,是蛛网,是无孔不入的、让你所有力量都深陷其中、无法自拔的“术”!一股阴柔、粘稠、却又带着奇异螺旋之力的《缚龙功》真气,顺着剑身,如跗骨之蛆般,疯狂地向上蔓延,所过之处,竟让她那奔腾不息的混元真气,都为之一滞,仿佛被一张无形的大网,死死地捆缚住了。

    “你的剑法,是我教的。你的性子,是我养的。你心中每一个念头,每一次呼吸,都逃不过我的眼睛。”韩渊夹着她的剑,缓步向前,那张英俊的脸上,挂着一种近乎于残忍的温柔,“你以为,齐司裳给了你一点所谓的‘道’,你就能摆脱我为你打造的‘形’了吗?天真。你的恨,你的怨,你的每一次挣扎,都只是在我为你画好的牢笼里,跳着一支,我早已看腻了的,可悲的舞蹈。”

    他的话语,如同一柄柄无形的重锤,狠狠地,敲打在苏未然的心上。她疯狂地催动内力,想要将剑抽回,但那剑身却仿佛与对方的手指焊在了一起,纹丝不动。

    “你的父亲当年若是跪地求饶,或许还能多活几日,可惜他偏要学那些书生,说什么‘士可杀不可辱’。说到底,还是个成不了大事的废物,才落得个全家抄斩的下场。”韩渊的嘴角,勾起了一抹魔鬼般的弧度,他凑到苏未然的耳边,用一种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冰冷的气息,低语着,“他那份愚蠢,倒真是和你此刻这般模样,如出一辙。”

    “你胡说!”苏未然的眼中,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她想起了那份在无光楼中看到的、由韩渊亲手罗织的罪证,想起了父亲那刚正不阿的性格,她知道韩渊在说谎,但这些恶毒的言语,却如同一根根毒刺,扎入了她早已千疮百孔的心,让她的剑心,出现了瞬间的散乱。

    韩渊要的,就是这一瞬间!

    他夹住剑身的二指猛然发力,一股螺旋震劲爆发而出,“咔嚓”一声,那柄陪伴了苏未然数年的“青鸾”剑,竟从中断为两截!苏未然闷哼一声,被那股反震之力震得向后连退了三步,虎口崩裂,鲜血直流。

    而韩渊的身影,已如鬼魅般,欺近她身前。他没有立刻下杀手,而是如同一个最高明的猎手,在戏耍着自己最后的猎物。他的双掌化作了千百道粘稠的、令人窒息的掌影,如影随形般笼罩了苏未然周身所有的要穴。他不与她硬碰,只是不断地以《缚龙功》的阴柔内劲,消磨她、捆缚她,让她感觉自己像是陷入了一片无边无际的、由绝望构成的泥沼之中,每一次挣扎,都只会陷得更深。

    “你在静水堂的样子,为父都看到了。真是……一件完美的,被打碎了的艺术品。那哭喊声,我至今还记得,悦耳得很。”韩渊的声音如同毒液,不断地腐蚀着苏未然的意志。

    苏未然的脑海中,瞬间被那地狱般的记忆所淹没。那冰冷的玉床,那无边的羞耻,那身体与灵魂被同时撕裂的极致痛苦……她的呼吸,在瞬间变得急促而散乱,剑法,也彻底失去了章法。她手中的半截断剑,胡乱地挥舞着,却连韩渊的衣角都再也无法触碰到。

    与此同时,在战场的另一端,齐司裳已然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苦战。凌绝与霍禄,这两个在鬼门关前走过一遭的顶尖高手,彻底放下了所有宗师的骄傲,将“无耻”二字发挥到了极致。霍禄的身影在火光与人群中化作了数道难以分辨的赤红色幻影,他的弯刀不再追求一击必杀,而是如同一群最烦人的苍蝇,不断地从齐司裳的视觉死角与防御空隙之中,发动着骚扰性的攻击,逼得他不得不时刻分心去应对。

    而凌绝则更是阴毒到了极点。他竟完全放弃了与齐司裳的正面对决,整个人化作一个紫色的幽灵,在那些由锦衣卫和东厂番役组成的战阵之中高速穿行。他本人不出手,只是将他那阴毒的玄阴真气,渡给那些悍不畏死的校尉。那些校尉的兵刃之上,顿时笼罩上了一层淡淡的、肉眼难以察觉的黑色寒气。他们不再是单纯地用刀剑劈砍,而是如同敢死队一般,冲到齐司裳身前,以一种同归于尽的方式,引爆手中的兵刃!

    “轰!轰!”

    数名校尉的身体,在靠近齐司裳护体气场的瞬间,便被那股玄阴真气引动,连人带刀,轰然自爆!那爆开的,并非是火焰,而是一团团能将金铁都瞬间冻结的、恶毒的黑色寒雾!齐司裳虽能用混元真气将大部分寒气都隔绝在外,但这无休无止的、以人命为代价的消耗战,却也让他那本就因重伤而尚未完全恢复的内力,如同决堤的江河般,飞速地流逝着。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护体气场,正在一点一点地,被削弱,被侵蚀。他数次想要冲破包围,去援助那已然陷入绝境的苏未然,但周围那数不清的、如同疯狗般悍不畏死的敌人,却如同一片无边无际的、粘稠的泥沼,将他死死地,困在原地。

    这是韩渊为他布下的,一个阳谋。一个用无数条人命作为代价,来活活耗死一头绝世猛虎的,阳谋。他知道齐司裳的软肋,那便是他心中那份不愿滥杀无辜的道义。他就是要用这些早已被洗脑、视死亡为荣耀的鹰犬,来逼迫齐司裳,要么,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内力被耗尽,要么,便化身成一个真正的、双手沾满鲜血的,魔头。

    眼看苏未然在韩渊的攻心之术下已是心神失守,破绽百出,即将被那致命的一爪擒获。齐司裳的眼中,那片古井无波的平静,终于,被彻底撕裂!他仰天发出一声压抑了太久太久、充满了无尽悲愤的怒吼,那吼声,竟带着一丝,不似人声的,龙吟!

    “韩——渊——!!!”

    他再也顾不得什么道义,什么保留。他体内的《混元一炁功》,以一种近乎于自毁的方式,疯狂地逆转、压缩、燃烧!他手中的“断岳”刀,那漆黑的刀身之上,竟奇异地,亮起了一片璀璨的、刺目的,金色光华!

    然而,就在他即将爆发出石破天惊的一击,强行冲破包围圈的那一刹那,那边的战局,却再次发生了令人意想不到的变化。

    被韩渊逼入死角的苏未然,在那心神即将被彻底摧毁的最后关头,耳边却仿佛又响起了齐司裳在废弃古寺中对她说过的话:“忘掉杀戮,忘掉仇恨。你的心中,只有一件事。那便是,守住你身前,这三尺之地。”这句话,如同一道在无边黑暗中划过的闪电,竟让她那即将被仇恨与绝望吞噬的灵台,有了一瞬间的清明!

    她看着韩渊那张因得意而扭曲的脸,眼中那疯狂的恨意竟奇迹般地退去了些许,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到极致的、近乎于绝对理性的决绝。她放弃了所有胡乱的攻击,手中的半截断剑竟以一个匪夷所思的角度,回旋,格挡,不再求伤敌,只求自保!她将齐司裳教她的那种“守”的意境,在这生死的最后关头,发挥到了极致!

    韩渊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他没想到苏未然竟能在这种情况下还能稳住心神。但随即,他脸上的惊讶便化作了更加浓烈的、残忍的狞笑。

    “守?在这座由我亲手为你打造的地狱里,你,守得住吗?!”

    他不再戏耍,双掌齐出,《缚龙功》的阴柔内劲在瞬间化作了两条无形的、足以锁死蛟龙的恐怖锁链,封死了苏未然所有的退路,重重地印向了她的双肩!这一击,他要彻底废掉她的双臂,将这只胆敢反抗他的蝴蝶,彻底变成一件只能任他摆布的玩物!

    苏未然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她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躲不过这一击。然而,她没有闭目待死,而是将所有残存的内力都凝聚于双足之上,准备在被击中的瞬间,借力向后猛退,哪怕是多拉开一尺的距离,也能为另一边的齐司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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