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霜戟之困 (第1/3页)
冬天即将降临。
母巢战争之后的第一个完整年头也将随之终结。
而埃德蒙公爵,仍旧保留着他旧时代的传统,在深秋将尽、雪季初临之前,召开一次北境会议。
只是今年,会议的地点,已不再是那座记忆中恢弘威严、寒气自拒的霜戟城。
那座城市,已死。
整个城市被虫毒反复吞噬、啃咬、掘穿之后,早已变得像一具死去不久的庞然尸骸。
街巷崩塌、屋檐塌陷、水井干涸,有的甚至冒出一股黑色的粘液,没人再敢靠近。
不像是城市,是坟场。
如今留在地图上的“霜戟城”三字,只是个虚名。
真正的新城,建立在旧城西北二里外,依山靠岭,是个临时选址。
它被称为“新霜戟”,但更像是用灰砖、板材和回收残材堆砌出的避风港这里一砖一瓦都显得仓促而窘迫。
即使如此,公爵还是坚持把它命名为“霜戟城”。
因为在他看来,如果连名字都丢了,那北境就真的再无骨架了。
但新霜戟城的重建尚未完成,甚至称不上“成形”,只是依山就势,围起了一个粗略的框架。
只有核心政务厅、指挥塔、兵营三座主要建筑已初具雏形,其余区域则以大量预制木屋、临建板墙与简式屋顶搭建而成。
走进街道,随处可见还未粉刷的灰砖,屋檐低矮,排水槽临时固定,潮气未散。
人都住进来了,屋就显得挤。
白天能听到锯木和捶钉的声响此起彼伏,晚上则是一户连着一户传来的炉火噼啪。
孩子在泥地间跑,妇人晒着湿衣被,士兵巡逻时与街头摊主交换几句闲话。
士兵戏称这地方为“帆布要塞”,平民私下则管这里叫“临冬营地”。
但公爵始终坚持一个称呼:“它就是霜戟,我们不会放弃这名字,就像不该放弃这片冻土。”
也是他坚持冬前必须召开一次“霜戟会议”的理由之一。
会议举行的场地在霜戟城的新总督府,其实只是将一座废弃堡垒仓促修缮后的产物。
但在旧霜戟城沦陷后,它便成为了整个北境最后的会事之地。
北境的贵族向来不讲究排场,尤其在母巢战争之后,他们更关注柴堆是否足够、卫兵是否吃饱。
但即便如此,为了这次会议他们还是稍微打扮了一下。
会议厅穹顶被刷成深灰,帷幔挂起,木质讲台与长桌经过打磨重漆,几盏炼油吊灯努力撑起一点温暖的光晕。
说不上庄严,也谈不上舒适,但比起在帐篷里议事,已经算是“体面”了。
这是一场属于埃德蒙家族的内部高层会议。
只有真正握有实权、留着埃德蒙家族血脉,或在虫灾之后依旧能勉力维持一方秩序的百年旧部才得以列席。
不是谁想来就能来的,就连如今如日中天的赤潮领主路易斯,也未被列入名单。
没有交头接耳,也没有无谓的寒暄,会议厅中一时间沉默压抑。
他们大多都明白,埃德蒙公爵如今掌握的力量到底还剩下多少。
而整个北境旧贵族这一年过得又是何等艰难。
议桌边的众人神色各异,疲惫如罩,一年风雪、一年尸腐、一年虫毒,仿佛都刻进了眼底。
门在这一刻被人从外推开。
那是一位身穿黑红披风的魁梧男人。
他的出现仿佛令整个厅堂的空气都变得凝重了些。
披风下是简洁却厚重的军式制服,肩章上镶嵌着金龙纹徽,一枚象征帝国之盾章别在胸口,无比显眼。
他便是埃德蒙公爵,整个帝国北境最具威望的战将之一。
尽管岁月已在他脸上刻下些许皱纹,鬓角也染上了灰白,但他的体魄依旧如铁石一般壮实。
他看上去不像一个老人,更像一尊从古老战场中走出的铸铁雕像。
然而再怎样沉稳的面孔,也掩不住那双眼中时而闪现的疲倦。
那不是衰老的病态,而是心力耗尽的深层倦意。
像是一位曾经撑起山岳的巨人,如今仍强撑着,但骨骼深处已经开始泛起隐隐裂痕。
埃德蒙走到主位,略作一顿,抬眼扫过众人,带着无形的压迫感,令人忍不住挺直脊背
“就不寒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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