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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授时告民麦浪翻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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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章 授时告民麦浪翻金 (第2/3页)

    这与朝歌城东奴隶营区那被药粉腌渍过的、弥漫着死亡气息的粟米堆,形成了地狱与天堂般的残酷对比。

    田埂上,密密麻麻跪满了人。那是被强制迁来垦荒的东夷战俘和他们的家眷。他们穿着破烂的葛衣,脸上刻着被风霜和苦难侵蚀的沟壑。此刻,他们朝着麦田的方向,深深地匍匐下去,额头紧紧贴着湿润的泥土。哭声,不再是绝望的哀嚎,而是一种混杂着狂喜、难以置信、以及对冥冥之中某种力量极致敬畏的呜咽。浑浊的泪水从他们深陷的眼窝中滚落,砸进脚下的泥土里。粗糙的、布满老茧和伤痕的手颤抖着,小心翼翼地抚摸着近旁那沉甸甸的麦穗,仿佛触碰着失而复得的珍宝,又怕这只是一个一触即碎的幻梦。

    “活了…活了!”

    “天神…开眼了啊!”

    “是夫人…是苏夫人救了我们…救了我们的命啊!”

    含糊不清的东夷土语和生硬的商语交织在一起,汇成一片感激的潮水,涌向马车。

    姬娆的心被这眼前炽热的金色和震耳欲聋的感恩声狠狠撞击着,一股酸涩的热流猛地冲上眼眶。她强行压下,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知道,这不是神迹,这是一场险恶算计中阴差阳错的幸运,是贵族们妄图用饥荒埋葬她,却反被天道狠狠抽了一记耳光!但这份“幸运”,却真实地喂饱了这些濒临绝境的人。

    “传令,”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异常清晰地穿透了这片感恩的喧嚣,“所有东夷垦荒之民!即刻开镰!抢收!一粒麦子,都不准烂在地里!收割所得,留足各家口粮,余者,尽数充入朝歌官仓!”

    命令下达,如同在滚油中滴入冷水,整个金色的海洋瞬间沸腾起来!压抑了太久的狂喜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人们猛地从地上跳起,抓起早已磨得雪亮的石镰、骨镰甚至打磨锋利的蚌壳,嚎叫着扑向那金色的海洋。镰刀挥下,沉甸甸的麦穗应声而落,金色的麦粒在阳光下迸溅。健壮的男子冲在最前,弯腰挥镰,动作迅捷;妇孺紧随其后,麻利地将割下的麦子捆扎成束。田埂上,老人和孩子也坐不住了,用枯瘦的手或用稚嫩的小手,仔细地捡拾着遗落的每一粒麦子。汗水混着泪水,在沾满泥土和麦芒的脸上肆意流淌,笑声、呼喊声、镰刀割断麦秆的嚓嚓声,汇成一片生机勃勃、震天动地的丰收乐章。

    就在这片热火朝天、几乎要灼烧起来的金色浪潮边缘,几匹装饰华丽的马车悄无声息地停了下来。车帘掀开,露出几张保养得宜、却阴沉如水的脸。为首的正是微子启。他今日穿着一身庄重的玄端礼服,更衬得脸色阴沉。他看着眼前这片刺眼的金黄,看着那些本该死绝的东夷贱民此刻脸上狂喜的笑容,看着那个站在田埂高处、衣衫染尘却仿佛笼罩着一层无形光晕的“妖妃”,只觉得一股邪火直冲顶门。

    精心策划的绝杀之局,竟成了这贱人收买人心、坐实“神迹”的踏脚石!

    微子启深吸一口气,勉强压下翻腾的怒意,脸上挤出一个堪称完美的、带着悲悯和欣慰的笑容,在几个贵族的簇拥下,朝着姬娆的方向走去。他步履沉稳,衣袂飘飘,仿佛真是为这“天降祥瑞”而来。

    “恭喜夫人!” 微子启的声音温润醇厚,远远传来,清晰地盖过了部分收割的喧嚣,“东夷荒地,竟得此神佑丰收!此乃大王仁德感天,亦是夫人福泽深厚,庇佑万民啊!” 他走到近前,深深一揖,姿态无可挑剔。

    簇拥着他的几位贵族也纷纷附和,赞颂之词如同排练好般涌出,脸上堆着笑,眼神却像淬了毒的针,隐秘地刺向姬娆。

    姬娆缓缓转过身。她脸上没有半分意外,只有一片沉水般的平静。风吹起她额前汗湿的碎发,露出光洁的额头和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她没有看微子启那张虚伪的笑脸,目光却越过他,落在他身后一个穿着华贵锦袍、腰佩美玉的年轻贵族身上——费仲。

    “神佑?” 姬娆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她微微勾起唇角,露出一丝极淡、极冷的笑意,目光如冰锥般钉在费仲那张强自镇定的脸上,“若非有人‘好心’,将这救命的麦种,在错误的时节撒下,又怎会有今日这‘神佑’之景?”

    费仲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他下意识地后退半步,眼神慌乱地躲闪着。

    姬娆却不再看他,目光扫过微子启骤然阴鸷的眼底,声音陡然转厉,如同金铁交鸣:“传大王令!东夷垦荒,首功告成!此乃农人辛勤,天道酬勤!非神非鬼,更非奸佞可窃之功!今日所获,乃民脂民血所系!若有宵小之徒,胆敢觊觎一粒麦、一束禾——” 她猛地抬手,指向远处几座临时搭建、由帝辛亲卫严密看守的屯粮土仓,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砸落,“以叛国论处!立斩无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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