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赢了全世界,唯独把她弄丢了 (第3/3页)
身后。
可此刻,看着后视镜里那个浑身散发着寒意的身影,许豪心里清楚,这些在外人看来足以骄傲的成就,似乎并没能让总裁真的高兴起来。车窗外的街景不断后退,车内却只有死一般的寂静,连呼吸声都显得格外清晰。
车拐进市中心,高楼林立的影子压下来。杨屹泽望着杨氏集团的玻璃幕墙,那曾是他回国的全部目标,此刻却像座冰冷的牢笼。
电梯数字跳得缓慢,他盯着镜面里自己泛红的眼尾,突然觉得疲惫。许豪在电梯口等他,递过文件的手顿了顿:“杨总,您脸色不太好……”
“没事。”他接过文件,指尖划过“股权转让”几个字,心里空落落的,“开会吧。”
会议室里的灯光亮得刺眼,老董事们的恭维声此起彼伏,可他一个字也听不进去。目光落在窗外,恍惚间又看见林依站在楼梯口,眼里的冰冷的目光和泪混在一起,问他“你到底把我当什么”。
“你到底把我当什么?”
林依这句话像枚生锈的钉子,狠狠楔进杨屹泽心口,钝痛顺着血管蔓延,连呼吸都带着滞涩。会议室里的灯光亮得刺眼,董事们讨论的声音隔着层玻璃似的,模糊又遥远,他手里的钢笔在文件上洇开一小团墨渍,却浑然不觉。
心疼得厉害。
她刚才泛红的眼角、攥紧桌沿泛白的指节、吼出“放过我”时破碎的声音……一遍遍在眼前回放。他比谁都清楚,那些话不是气话,是她攒了三年的委屈,攒到再也装不下,才汹涌而出的。
可他偏生嘴硬。
明明早上煎培根时,反复调整火候是怕她嫌焦;看到她手机上的热搜时,第一时间让许豪撤掉是怕她难过;甚至她摔碎早餐时,他喉咙里堵着的“对不起”都快溢出来了,却硬是咬着牙没说。
做了那么多,偏在最该软下来的时候,梗着脖子不肯低头。
许豪递来的股份转让协议上,“杨氏集团”四个字印得清晰,这是他回国的目标之一,是他以为能给她安稳生活的底气。可此刻看着这张纸,心里却空落落的——他想要的从来不是这些,是她能再像从前那样,冲他笑一笑,哪怕是带着点嗔怪的笑。
三年前,他刚出国没多久就想回国,只因为林依说想他。可刚出机场就被陆老爷子的人堵住。老头坐在车里,隔着深色玻璃看他,声音冷得像数九寒冬的风:“杨屹泽,你要是敢再靠近她一步,我就让你这辈子都见不到她。”
他那时才知道,老爷子早就看穿了他的心思,也清楚现在要是强行回去看她,老头子只会把所有的怨恨都落在林依的头上。灰溜溜地回了国外,飞机起飞时,他望着越来越小的城市轮廓,第一次尝到了什么叫绝望。从那以后,他不敢再违逆,只能靠着许豪偶尔传回的消息,拼凑她的生活碎片。
他以为回来就能弥补,以为夺回一切就能护她周全,却没想过,她早就不稀罕了。
“杨总?”许豪在旁边低声提醒,“该您签字了。”
杨屹泽拿起笔,笔尖悬在纸上,迟迟落不下去。签字的笔尖落在纸上,发出轻微的“沙沙”声,杨屹泽盯着“杨屹泽”三个字在文件末尾成型,眼底却没半点波澜。
会议室里的掌声像潮水般涌来,老董事们的恭维声裹着虚伪的热络——“杨总年轻有为”“杨氏这下总算稳了”“以后还得靠您掌舵啊”。他应景地扯了扯嘴角,指尖却冰凉。
赢了。
国外的公司顺利迁回,杨氏的控制权牢牢攥在手里,那些曾经打压他的对手,如今见了面都得点头哈腰。他站在了所有人都仰望的位置,拥有了能给她全世界的底气。
可口袋里的手机安安静静,没有她的消息。
脑海里突然闪过刚才的画面:在别墅里,她摔碎早餐时眼里的冰,吼出“放过我”时的绝望,还有跑上楼时抖得像秋风落叶的背影……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密密麻麻地疼。
他赢了所有算计,赢了资本博弈,赢了这三年的步步为营,却偏偏在最关键的地方输得一败涂地——把那个曾经最爱他、会在雨里等他、会对着他哭也对着他笑的女孩,给弄丢了。
杨屹泽站起身,推开椅子的声音在安静的会议室里格外清晰。他没理会身后的挽留,径直走向门口,皮鞋踩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回响。
窗外的阳光正好,可他觉得浑身发冷。那些所谓的成功和荣耀,在失去她的恐慌面前,轻得像一阵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