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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f线:风雪故人归(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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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f线:风雪故人归(完) (第3/3页)

 因为雪快把他盖住了。

    走马灯的瞬间,是他晦暗一生中最幸福也最遗憾的时刻,是他的意识先于他的理智拼命找到的、能让他再坚持一秒的时刻。

    如果晚七点接她去吃饭,他会用整个下午去想该点什么菜,还未动身就难以平静。这样笨拙的夜晚,他想重复无数次,却是他自己都未意识到的最遗憾:

    如果我什么都说得出口,如果我把手链送给了你,会不会一切都会不一样。

    可就算是遗憾也好,只要是她都好。

    他的打算明明是死在她面前,让她这辈子都忘不了他,可只是在潜意识里再见妻子一面,他又有些舍不得——

    他编纂拼凑的这个世界如此简陋、漏洞百出,而她却如此真实,连那些饱含爱意的眼神都有着灼人的温度,仿佛看一眼就会被烙上滋滋作响的痕迹,把他钉在人间。

    风簌簌响,窗外浓绿的夏树也在变淡了。

    许霁青看着她通红的眼眶,难得主动为她揩泪,“哭什么。”

    “许皎皎说,我除夕前就要回来了。”

    他这次用的是“我”。

    苏夏两辈子的直觉都没这么敏锐过。

    她使劲抱紧了他的腰,因为实在太用力,从掌根到虎口都抽了筋,可她根本顾不上管,竭力稳住声线,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你敢。”

    “我不是滥好人,许霁青。”

    她每个字都在抖,却那么坚定,“我想了你那么多年,拼尽全力才能现在跟你见一面,是为了留住你,不是为了送你走的。”

    许霁青低声重复,“那么多年?”

    “本来是,你要是敢不醒过来,我才不会管是不是你救了我,立刻就把你忘得干干净净,也不会回来找你。”

    许霁青顿了顿,像是真的设想了一下这种可能,“也可以。”

    “别给我撒谎。”

    苏夏心口痛到碎裂,一口咬在他薄薄的下唇上,重得破皮见血,转瞬被滚烫的眼泪揉开,“再撑一会儿,听到没有,刚答应我的事不能这么快反悔。”

    “我求求你,再撑一会儿,就再撑一会儿,好不好?”

    “……我求你。”

    她拼命重复。

    “我们还有很长的一辈子呢。”

    -

    意识比视觉回来得更早。

    许霁青首先感知到的,是痛。

    沉重的钝痛从四肢百骸开始复苏,每一根骨头都像被碾过,只是最轻微的呼吸,都能带起一阵濒死的幻觉。

    再之后是医院的消毒水味,各种监护仪器有规律的“滴滴”声。

    他几乎用上了全身的力气,才掀开仿佛有千斤重的眼皮。

    视野先是一片白,几秒后,模糊的光斑渐渐聚焦,勾勒出映着清晨阳光的天花板,和一旁静静滴注的透明液体。

    许霁青试着转动自己僵硬的脖颈,只是稍微侧了侧,就看见床头趴着一个熟悉的人影。

    特需病房的陪护床形同虚设,她也不知道在这趴了多久,身上还穿着他给她套的那件男款防寒服,长发蓬乱地塞在衣领里,像只没了家的流浪猫,哪还有半分平日里爱漂亮的样子。

    仿佛有感应。

    苏夏猛然惊醒抬头,正对上他的目光。

    她瞬间红了眼眶,却死死咬住下唇,没让哭声溢出来,慌慌张张起身按铃,叫医生过来。

    再回头时,看见许霁青嘴唇微张,搭在身侧的手指也动了动,像是有什么要紧的话要说。

    苏夏握住那只手,哽咽道,“我在,我在呢。”

    “是哪里疼吗?”

    许霁青摇了摇头,苍白的唇却仍在动着。

    苏夏飞快抹泪,仓皇地伏低身子,将耳朵贴在他脸边。

    他现在虚弱得连喘气都困难,说话更是轻得要散在空气里,低哑得只剩气声,但下一秒,她还是听见了。

    许霁青在喊她。

    是她的小名。

    “夏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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