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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抱妻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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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抱妻赴死 (第1/3页)

    帐帘再次掀起,随着带进一股刺骨的寒风和外面清冷的雪光。

    高长恭抱着郑祁耶,站在那一片狼藉的昏暗中心,站在血腥与毒香交织的死亡气息里。他微微侧过头,脸颊轻轻贴上她冰冷的额角,动作轻柔得像怕惊醒一个梦。

    然后,他抱着她,稳稳地、一步一步地,走向帐外。

    寒风裹挟着雪沫子,如同无数冰冷的刀片,瞬间割在脸上。帐外的世界,是一片刺眼的白。雪不知何时停了,铅灰色的云层裂开一道缝隙,惨淡的、毫无暖意的天光,挣扎着投射下来,照在连绵起伏的雪原上,反射出冰冷刺目的光芒。

    营地里死寂一片。巡逻的士兵、缩在角落里的伤卒、忙碌的伙夫.....所有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法,僵立在原地。无数道目光,惊愕、茫然、难以置信……如同实质般投射过来,聚焦在从主帅大帐中走出的身影。

    他们的兰陵王。

    他们的战神。

    他抱着一个人,一步一步,踏着厚厚的积雪,走向营地的辕门。他身上的半旧皮甲沾满血污和尘土,脸上泪痕和血污纵橫交错,形容枯槁,如同刚从地狱血池中爬出的恶鬼。可他抱着怀中人的姿态,却异常平稳,异常坚定,仿佛怀中是他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又仿佛是他生命里仅存的,全部的重量。

    他走过的地方,士兵们如同被无形的力量分开的海水,下意识地向后退去,让出一条通道。没有人说话,只有靴子踩在厚雪上发出的单调而沉重的“咯吱.....咯吱....”声,以及寒风掠过营旗的呜咽……。

    那声音,在死寂的雪原上,敲打着每一个人的心脏。

    辕门处的守卫下意识地想要阻拦,可对上高长恭那双空洞得如同深渊般的眼睛时,所有的勇气瞬间冻结。他们垂下手中的长矛,默默地退开。

    高长恭抱着郑祁耶,毫无阻碍地穿过了辕门,踏上了营外更加空旷、更加荒凉的雪野。

    他抱着她,一步一步,向着东方,向着那云层裂口处、挣扎着透出更多光亮的方向,坚定地走去。脚下的.积雪越来越深,每一步都留下一个深深的、带着血色的脚印,很快又被风卷起的雪沫子覆盖。

    冰冷的晨光,将他抱着亡妻走向雪野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投在身后无边无际的洁白之上,像一道无法愈合的、永恒的黑色伤痕……。

    凛冽的寒风卷起他散乱在额角的发丝,掠过他干裂染血的唇。他微微低下头,下颌再次轻轻抵在怀中妻子冰冷光洁的额头上,动作轻柔.如同耳语。嘶哑的声音,破碎在风里,只有怀中那早已听不见的人,或许能感受到那胸腔最后的震动:

    “阿祁...别睡.....

    .我带你....去看....河清海晏.”.....

    ————

    同一片天光之下,数百里之遥的北齐都城,邺城。

    皇宫深处,昭阳殿。巨大的青铜兽首炭盆里,上好的银炭烧得正旺,发出噼啪的微响,源源不断地散发着灼人的热浪,将殿内烘烤得如同盛夏。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龙涎香,试图掩盖那无处不在的、属于权力和阴谋的陈腐气息。

    高纬,北齐后主,斜倚在铺着厚厚白虎皮的紫檀木御榻上。他身上裹着华贵的紫貂裘,脸色却是一种不见天日的、病态的苍白。他手里把玩着一枚温润的羊脂白玉佩,眼神有些涣散地投向殿外灰蒙蒙的天空,手指无意识地捻着玉佩的流苏。

    殿内暖得让人心头发闷,可高纬却觉得一股寒意,从骨头缝里丝丝缕缕地渗出来。他下意识的将貂裘又裹紧了些。

    "陛下,喝口参汤暖暖身子吧?”一个面容姣好、声音柔媚的宫女小心翼翼地奉上一只白玉碗。

    高纬懒懒地瞥了一眼,挥了挥手。宫女无声地退下。

    “还没消息?”他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问的是侍立在御榻旁,一个穿着深紫色宦官服色、面白无须的中年太监。这太监垂着眼,气息沉稳,正是宫中大总管,皇帝的心腹。

    “回陛下,”大总管微微躬身,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时辰尚早,风雪阻路,信使怕是要迟些。陛下龙体要紧,莫要忧心过甚。”他目光扫过炭盆,使了个眼。立刻有小太监无声地又添了几块银碳,火焰腾起,热浪更盛。

    高纬烦躁地将手中的玉佩丢在榻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他坐起身,眼神里透出焦躁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

    “风雪,风雪能阻得住朕的旨意吗?”他像是在问总管,又像是在问自己,“朕.....朕是不是....太急了?”他眼中闪过一丝不确定的动摇,手指神经质地绞紧了貂裘柔软的皮毛。

    大总管眼帘微垂,遮住眼底的精光,声音依旧四平八稳:“陛下乃天子,代天牧民,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兰陵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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