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求助与思虑 (第2/3页)
师般冷静的思量。
这顿聚餐持续了将近三个小时。
桌上的杯盘早已狼藉,油污和菜渍在白色塑料布上洇开。
空酒瓶东倒西歪地摆了好几个,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酒精、饭菜和烟草混合的气味。
阳光明和陈国强那场被众人期待的“切磋”,最终并没有上演预想中刺刀见红的激烈场面。
陈国强虽然起初豪气干云地叫阵,但几大杯高度“七宝大曲”下肚,加上之前众人轮番敬的酒,他那股子借酒撒气、证明自己的劲头,很快就被汹涌的酒精冲散了大半。
舌头开始不听使唤地打结,说话含混不清,眼神也变得迷离飘忽,拍着桌子叫嚷的声音也弱了下去。
阳光明则始终保持着超乎年龄的清醒和克制。
在陈国强明显酒意上头、摇摇晃晃时,他巧妙地端起酒杯,转向全桌,声音清朗:
“各位前辈,今天承蒙章主任和各位领导看得起,让我有幸参加聚会,受益匪浅。
我借花献佛,再敬大家一杯!感谢各位的关照和指点!我先干为敬!”
说罢,又是干脆利落地一饮而尽。
他喝酒爽快,但节奏控制得精妙无比。每次举杯都恰到好处,既回应了陈国强的挑衅,又不给对方继续单挑的机会。
众人只看到他酒到杯干,姿态磊落,却不知那灼喉的辛辣液体甫一入口,便被他意念微动,悄然转移进了那个旁人无法窥见的冰箱空间深处,只留下一点象征性的灼热感在食道里打了个转便消散无踪。
作弊做得天衣无缝,神不知鬼不觉。
陈国强最终被王卫东和周解放一左一右架着胳膊,才勉强站稳。
他嘴里还含混不清地嘟囔着:“没……没完……小阳……下回……下回一定……”
他脚步虚浮得像踩在棉花上,引得众人一阵哄笑。
这场由他挑起、带着个人怨气的拼酒风波,就在这有些滑稽的场面中草草收场。
章伟强看了看腕上那块半旧的“魔都”牌手表,又扫了一眼东倒西歪的几位,笑着起身:
“行了行了,我看今天就到这儿吧。老陈都这样了,再喝下去,回去他老婆该堵着门骂我了。”
他招呼穿着白围裙的服务员过来结账。章伟强作为组局者,一般都是由他先结账,事后众人再平摊饭费和粮票。
众人纷纷起身,椅子腿刮擦地面的声音响成一片,互相搀扶着,摇摇晃晃地走出“向阳厅”。
下楼时,陈国强几乎整个人都挂在了王卫东结实宽厚的肩膀上,嘴里含混不清地哼着不成调的“大海航行靠舵手”,脚步踉跄。
阳光明走在后面,自然地伸手,帮着章伟强扶了一把脚步也有些虚浮、额头冒汗的刘金生。
来到饭店门口,午后的阳光依旧炽烈刺眼,晒得柏油路面发烫。
众人站在门口那点稀薄的梧桐树荫下,互相道别,商量着怎么回去。
同住一栋干部楼的章伟强、郎天瑞、韦鸿宇、刘金生自然结伴步行。
王卫东和周解放这对搭档,责无旁贷地负责把陈国强这个醉汉弄回宿舍。
温永泽和李铁民也各自挥手,推着自行车告别。
“小阳。”章伟强转过身,特意走到阳光明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镜片后的目光带着真诚的赞许和更深一层的不易察觉的考量。
“今天表现真不错!放松,自然,该有的礼数一点不缺,该硬气的时候也一点不含糊。很好!以后这种聚会,常来!”
他话语里的“常来”二字,带着明确的接纳信号。
“谢谢章主任夸奖,”阳光明笑容谦逊,微微欠身,“今天跟各位前辈学到了很多为人处世的道理,受益匪浅。”
“行,那我们先走了。”
章伟强点点头,又转向旁边脸色依旧灰暗、强打精神的郎天瑞,语气温和地安慰道:
“老郎,你也别太愁了,老太太的事,急不得。大家伙儿都记在心里了,有消息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你。放宽心。”
郎天瑞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点点头,声音干涩:“哎,谢谢章主任,谢谢大家费心。”
话虽这么说,但他眉宇间那浓得化不开的愁绪,并未因这安慰而散去半分。
看着章伟强、韦鸿宇、刘金生三人转身,沿着树荫斑驳的马路,朝家属区的方向缓步走去。
阳光明目光微凝,他迅速上前一步,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地叫住了正要迈步跟上的郎天瑞:
“郎科长,稍等一下。”
郎天瑞停下脚步,有些疑惑地回头,脸上带着酒后的疲惫和未散的愁容:“小阳?还有事?”
他以为阳光明是出于客气,想再送送他们。
阳光明走到他身边,距离比刚才近了些。
他目光飞快地、如同雷达般扫视了一眼周围环境:
章伟强三人走出十几步,正低声交谈着什么,没有回头;
王卫东和周解放架着嘟嘟囔囔的陈国强,已经拐进了另一条小路,不见踪影;
饭店门口除了他们两人,只有几个行色匆匆的路人,以及远处传来的模糊车铃声。
初夏的风带着暖意,慵懒地吹过,路边的梧桐树叶沙沙作响,仿佛天然的掩护。
阳光明微微侧身,靠近郎天瑞,将声音压得极低,几乎只够两人听见。
他的语速平缓,却带着一种奇特的、令人信服的笃定:
“郎科长,刚才你说的那个淡干海参……我这边,可能,有点门路。”
“什么?”
郎天瑞浑身猛地一震!仿佛被一道无形的电流狠狠击中!
他原本被酒精和绝望双重麻痹的身体瞬间绷紧,眼睛倏然睁大,瞳孔里爆发出难以置信的近乎刺眼的光彩,死死地钉在阳光明脸上!
他的呼吸骤然变得粗重急促起来,胸口剧烈起伏。
他下意识地、几乎是本能地,一把紧紧抓住了阳光明的小臂!那手指因为极度的激动和用力而剧烈地颤抖着,指甲几乎要嵌进阳光明的皮肉里!
“小阳!你……你说真的?真有门路?能弄到?没骗我!”他声音嘶哑,带着一种溺水者抓住浮木般的狂喜和不敢置信,一连串的问题炮弹般砸了出来。
阳光明感受到小臂上传来的巨大力量和那无法抑制的颤抖。
他手臂肌肉自然地绷紧了一下,承受着这份几乎失控的激动,却没有挣脱,脸上依旧维持着那份超越年龄的平静。
他迎着郎天瑞那几乎要将他吞噬的、燃烧着希望火焰的目光,轻轻点了点头,眼神沉稳依旧:
“只能说,有希望。不敢打包票。”
他刻意放缓语速,强调不确定性,“我认识一个人,祖上有点老底子,可能……还存了点这种东西压箱底,当个念想,或者……以备不时之需。”
他顿了顿,观察着郎天瑞的反应,继续用那种低沉而谨慎的语调说:
“但你也知道,这种东西太扎眼,太烫手。人家藏得深,轻易不肯露白。
我得先去探探口风,看看人家愿不愿意出手,或者……手头到底还有没有。
也许早就没了,也许……人家根本不想转手。”
“有希望就好!有希望就好啊!小阳!”
郎天瑞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哭腔和颤抖,抓着小臂的手更加用力,仿佛要将自己的生命都寄托在这条手臂上,
“只要有一丝希望!你……你一定要帮我问问!求你了!求求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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