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暂停工作,支持与阻挠,拒不交代,成败在此一举! (第2/3页)
里也别去!等我消息!”
赵国栋抓起椅背上的外套,动作恢复了往日的利落迅猛,带着一股风,大步流星地冲向门口。
手搭上冰冷的黄铜门把,他又猛地顿住,回头说道:“这事,烂在肚子里!对谁都别提!一个字都不许漏!”
“明白!厂长!”阳光明挺直腰板,声音斩钉截铁。
门“砰”地一声关上,沉重的脚步声迅速在空旷的走廊里远去,带着一种一往无前的决绝,那是去田书记办公室的方向。
阳光明长长地吁出一口气,紧绷到极限的神经稍稍放松,但心依旧悬在半空,像被一根细线吊着。
汗水不知何时已经浸湿了后背,紧贴着青年装,带来一阵冰凉的粘腻感。
现在,所有的希望都像脆弱的蛛丝,系在了田书记身上。
赵国栋被停职,失去了行动力,只有田书记这位厂党委一把手,才有足够的权威绕过窦鸿朗,直接命令保卫科采取雷霆行动。
而保卫科科长王卫东,恰恰是田书记信任的人,一个出了名的硬骨头。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窗外,厂区机器的轰鸣声似乎也远去了,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隔绝。
墙上那面老旧的圆形挂钟,秒针单调而固执地跳动着:嘀嗒、嘀嗒、嘀嗒……每一秒都像沉重的鼓点,敲在阳光明紧绷的心弦上,敲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强迫自己坐下,随手拿起桌上的一份《人民日报》,目光却无法聚焦在那些熟悉的铅字上。
脑海里像过电影一样,反复推演着各种可能:田书记会信吗?会支持这个近乎疯狂的推断吗?王卫东能顶住窦鸿朗随时可能施加的巨大压力吗?匡俊材会开口吗?万一他死扛到底呢?还有那些被偷走的布,赃款赃物藏在哪里?
半小时?一小时?阳光明无法准确判断。每一分钟的等待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
他起身,走到窗边,冰凉的玻璃贴着额头,带来一丝短暂的清明。
他看向楼下厂区,开始陆续有穿着蓝灰工装的身影,骑着自行车或步行,像工蚁般渺小地汇入各个车间。
远处,六号库的方向,焦黑的断壁残垣在灰暗的天色下,像一块丑陋的伤疤,格外刺眼。
终于,走廊再次响起了脚步声。这一次,节奏更快,更重,是赵国栋的。
门被推开,带进一股寒气。
赵国栋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振奋,像是黑暗中看到了一线曙光,但更多的是凝重和急迫,眉宇间刻着深深的忧虑。
他反手迅速关好门,快步走到阳光明桌前,双手撑在桌沿,身体微微前倾。
“成了!”他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一种力量,一种绝处逢生的力量,“老田信了!他看了台账,听了我分析的疑点和现场火势的矛盾,当场就拍了桌子!”
赵国栋模仿着田书记的动作,手掌重重拍在桌面上,“他说这事透着邪性,绝对有鬼!必须查个水落石出!不能冤枉一个同志,也绝不能放过一个蛀虫!”他的语气带着对田书记决断力的钦佩。
阳光明的心猛地一跳,一股热血冲上头顶,几乎要脱口喊出来。
“王卫东就在老田办公室。”赵国栋继续道,语速快得像打机枪,“老田直接下的死命令:立刻!秘密抓捕匡俊材!立即审讯!要快!要抢在窦鸿朗反应过来、布置阻挠之前,撬开他的嘴!”
“秘密抓捕”、“立即审讯”几个字,他说得格外用力。
“太好了!”阳光明忍不住低呼一声,悬着的心重重落下一半,但另一半却提得更高了。
行动开始了,也意味着真正的较量开始了。
“但是。”
赵国栋话锋一转,眉头再次锁紧,像打不开的结,“老田也给我交了底,泼了冷水。
匡俊材身份特殊,是窦鸿朗的小舅子,没有直接证据——比如赃物、引火物——审讯要讲究方法,不能蛮干,不能授人以柄。
而且这事瞒不了多久,窦鸿朗在厂里的耳目不是吃素的,可能已经知道了。
我们必须和时间赛跑!抢在他发力之前拿到口供或者找到物证!”
他重重地坐回自己的椅子,藤椅再次发出痛苦的呻吟。
他双手交握,放在桌上,手背上青筋微微凸起。
“我现在被停职,就是个‘聋子’、‘瞎子’,只能待在这里等消息,干着急!光明……”
他看向阳光明,眼神带着沉重的嘱托和孤注一掷的信任,“你去保卫科那边盯着!王卫东是条汉子,原则性强,靠得住,但情况随时可能有变,窦鸿朗随时可能扑过去!
你在现场,有什么想法,或者发现审讯有什么不对路的地方,可以直接跟他沟通!
记住,见机行事!灵活点!一切以拿到证据、打破僵局为目的!”
“是!厂长!”阳光明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起身。
这正是他希望的。待在办公室里被动等待,远不如靠近风暴中心,哪怕只是看着。
他需要第一时间知道进展。
他快步走出办公室,穿过开始有零星人员走动、弥漫着淡淡食堂早饭气息的走廊,脚步迅疾却尽量不发出太大声音,直奔位于厂区边缘、靠近围墙的那栋孤零零的二层红砖小楼——保卫科。
保卫科的气氛明显不同寻常。
门口站岗的年轻保卫干事,神情异常严肃,腰杆挺得笔直,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四周,一只手习惯性地按在腰间的武装带上。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无形的紧张。
阳光明报上名字,说是奉赵副厂长指示,来找王科长了解些火灾情况。
那干事显然已被王卫东提前打过招呼,没有多问,只是用审视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一秒,便微微点头,直接放行,并低声示意:“王科长在二楼最里面,审讯室。”
推开审讯室厚重的刷着深绿色油漆的木门,一股混杂着浓烈烟草味、汗酸味,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紧张情绪的沉闷空气,扑面而来,令人呼吸一窒。
房间不大,光线有些昏暗,只有一扇装着铁栏杆的小窗透进些天光。
一张旧木桌后,坐着保卫科长王卫东。
他依旧穿着那件半旧的草绿色军便服,风纪扣一丝不苟地扣到最上一颗,腰板挺直如松,脸色沉静如水,但紧抿的嘴唇和眉宇间那一道深刻的竖纹,透着一股压抑的焦灼和凝重。
他面前摊着几张现场勘查记录和火灾报告,手指无意识地有节奏地轻轻敲击着桌面。
桌子对面,匡俊材垂着头坐着。
他四十出头的年纪,穿着深蓝色的保卫服——显然是在值班室被抓时穿的那身,袖口处还清晰地留着几点被火星燎焦的黑色痕迹。
他的头发有些凌乱,几缕油腻的头发耷拉在额前,脸上带着熬夜的憔悴和被抓后的惊惶不安,眼袋浮肿。
但那双三角眼里,眼神深处,却藏着一股强撑的底气和隐隐的不服。
房间里还有两名身形精悍、面色冷峻的保卫干事,一左一右站在匡俊材身后,像两尊沉默而充满压迫感的门神。
看到阳光明进来,王卫东只是微微抬了下眼皮,用眼神示意他在靠墙边的长条木凳上坐下,没有多余的动作和言语。
阳光明会意,尽量放轻脚步,安静地坐下,身体微微前倾,目光专注地投向审讯现场,努力将自己融入阴影里,减少存在感。
审讯显然陷入了令人窒息的僵局。
“匡俊材。”
王卫东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军人特有的穿透力和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在沉闷的空气中回荡。
“我最后再问你一遍。六号库的账目,我们反复核对了,白纸黑字,没有问题。
但火灾现场烧毁的布料数量,跟你账面上的结存,对不上!
差了一大截!那些布,去哪里了?凭空飞了?”
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炬,紧紧锁住匡俊材低垂的脸。
匡俊材猛地抬起头,脸上瞬间堆满了被冤枉的激动和委屈,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夸张的哭腔:
“王科长!天地良心啊!我匡俊材管六号库这么多年,哪一天不是兢兢业业?
账目从来都是清清楚楚,一笔一笔,经得起组织上任何时间、任何方式的检查!
布……布当然是烧掉了!一场大火啊,烧得精光,干干净净,你们也亲眼看到了!
灰还在那儿堆着呢!怎么能说对不上?火那么大,烟那么浓,谁知道具体烧了多少?
王科长,你帮帮忙,不要冤枉好人好伐?”
他语速飞快,带着一种色厉内荏的强硬,眼神却飘忽不定,始终不敢和王卫东锐利如刀的目光对视。
“烧光了?”王卫东嘴角扯出一丝冰冷的、毫无笑意的弧度,像是听到了一个拙劣的笑话。
他拿起桌上几张现场拍摄的黑白照片,“啪”地一声,重重摔在匡俊材面前的桌面上,震起一小片灰尘。
“你自己睁大眼睛看看!库房烧塌了三分之一,主要烧毁区域集中在中间和靠里墙的那三排货架!火势根本没有蔓延开!
如果是两百五十三匹布堆在那里烧光了,火势应该把整个库房顶都掀了!墙都要烧酥!灰烬堆应该高过人头!厚得踩上去都陷脚!可现场呢?”
他手指用力戳着照片上焦黑的区域,“灰烬层有多厚?烧毁的范围有多大?你当我们保卫科是吃干饭的?这点基本的现场勘查都看不出来?你当工人同志们流的汗、救的火,都是假的?”
照片上,焦黑的断壁残垣触目惊心,坍塌的货架铁条扭曲变形如同怪物的骨骼,地面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混杂着黑色棉絮絮状物和灰白色灰烬的残留物。
范围确实清晰地集中在库房深处一片区域,靠近门口和两侧的货架虽有烟熏痕迹,但基本完好。
这景象,与一场足以吞噬两百多匹棉布的大火该有的狼藉,相去甚远。
匡俊材飞快地瞥了一眼照片,脸色微微一白,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但他立刻梗起脖子,声音更大了,带着一种近乎耍赖的强辩:
“火……火这个东西,谁说得准?也许……也许那批布堆得特别松?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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