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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2.异想天开.两个顶班名额.约见唐建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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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62.异想天开.两个顶班名额.约见唐建宏 (第1/3页)

    阳光明看着眼前近乎绝望的三个女人,又瞥了一眼瘫坐在地、深陷痛苦无法自拔的王师傅,以及靠墙站着、灵魂出窍般的父亲阳永康。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他深吸一口气,那股沉入肺腑的凉意让他混乱的头脑清醒了几分。

    他走到父亲阳永康身边,声音压得很低:“爸,家里这边,暂时交给您和大哥照应。我得去办点事,很重要,不能拖。”

    阳永康极其缓慢地转动了一下眼珠,那眼神依旧是空洞的,像是蒙着一层厚厚的灰尘,过了好几秒,才迟钝地落在小儿子脸上。

    他似乎花了很大力气才理解这句话的意思,极其轻微地点了下头,幅度小得几乎看不见,喉咙里挤出一个含糊的音节:“嗯。”算是应承。

    阳光明又转向大哥阳光辉,拍了拍他还在颤抖的肩膀:“大哥,振作点。爸这边,还有妈、姐、王阿姨、王师傅,都需要人撑着。你帮爸一起,照看好。”

    阳光辉猛地抬起头,脸上泪水鼻涕糊成一团,眼神里有巨大的悲痛,也有被弟弟这份突如其来的冷静所激起的茫然和一丝依赖。

    他胡乱地用袖子抹了把脸,用力点头,声音嘶哑:“我……我知道。明明,你去忙你的,家里……有我和爸。”

    阳光明点点头,目光扫过悲恸的家人,最终落在父亲脸上,声音依旧低沉平稳:“我认识东方厂人事科的唐建宏科长,关系……还可以。”

    “唐建宏?”

    阳永康那空洞的眼神里,似乎注入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波动。

    这个名字在东方机械厂,尤其是在普通工人耳朵里,分量不轻。

    他旁边一直沉浸在悲痛里的阳光辉也猛地抬起头,红肿的眼睛里透出清晰的诧异。

    他们父子俩都在东方机械厂工作,唐建宏是管人事的科长,是真正的实权人物,他们这样的普通工人,平日里根本够不着。

    他们都没想到,阳光明竟然能和这样的人搭上关系。

    “嗯。”

    阳光明没有解释这层关系的具体来由,只是继续往下说,语速不快,条理清晰,“马厂长那边,‘因公牺牲’的定性,他亲口承诺了。

    这是基础,有了这个,后面抚恤金、丧葬费这些,按政策走,厂里很难在这上面克扣,弹性不大。”

    阳永康听着,眼神里的空洞似乎又淡了一分,专注了一些。阳光辉也屏住了呼吸。

    “关键是在顶替名额上。”

    阳光明的声音更沉了几分,“厂里肯定会给一个名额,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大姐顶班,天经地义。”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父亲和大哥,“但机械厂各车间的情况,活有多重,爸和大哥都清楚。大姐刚出月子,身体还在恢复,孩子又那么小,要是分到重体力车间,我怕她撑不住。”

    阳永康的眉头不易察觉地蹙了一下,显然想到了那些车间的辛苦。阳光辉也下意识地点点头,脸上露出担忧。

    “所以。”阳光明继续道,“这个顶班名额,不能只满足于‘有’。我们得争取,让厂里给大姐安排一个相对清闲些的岗位。比如库管、后勤,或者技术资料室之类的地方。这很难,但必须争取。”

    阳永康沉默着,眼神里透出凝重。

    阳光辉忍不住开口:“这……厂里能给吗?清闲岗位都抢破头,哪轮得到咱们?”

    “难,但不是没可能。”阳光明语气肯定,“事在人为。唐建宏在人事科,他的能量不小,如果他肯帮忙说话,希望就大很多。”

    他看向父亲和大哥,“我打算请他吃顿饭,探探口风,请他从中周旋。”

    阳光辉脸上露出一丝希望的光,但阳永康依旧沉默,只是那刻板的脸上,线条似乎绷得更紧了些。

    “还有。”阳光明的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一种势在必得的决断,“除了这个必然的名额,我还想再争取一个名额。”

    “什么?”

    阳光辉失声叫了出来,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连带着旁边的几个工友都侧目看了过来。

    他赶紧压低声音,脸上满是不可思议,“小弟,你……你没糊涂吧?厂里怎么可能给两个顶班名额?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想都别想!你这是异想天开!”

    阳永康也猛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睛紧紧盯着小儿子,带着严厉的审视和一丝不赞同。

    阳光明迎着父亲和大哥的目光,眼神冷静,没有丝毫动摇:“厂里当然不会主动给两个名额。但,那个闯祸的李二柱,他的那个正式工名额,就该赔出来!”

    “李二柱?”阳光辉一愣。

    “对。”

    阳光明语速加快,逻辑清晰,“他是事故的直接责任人,学徒工身份,但也是正式工的名额。出了这么大的事,死了人,他责任跑不掉。

    最终的处理无非是开除,再象征性地赔点钱。他那个工作,肯定保不住了。名额收归厂里,也是必然。”

    阳光明看着父亲和大哥眼中渐渐亮起的光,继续分析:

    “对于李二柱来说,既然工作铁定保不住,与其被厂里直接开除,什么也落不下,不如他自己主动点,把这个名额拿出来,作为赔偿,转让给大姐家。

    这样,既显得他认错态度诚恳,真心悔过,想求得家属谅解,又能最大程度地减轻他自己的处罚压力——厂里在处理上,多少会考虑这个‘积极赔偿’的情节。

    对他自己,并没有额外的损失。

    这个名额,他横竖是丢定了,拿出来做个人情,何乐而不为?”

    他顿了顿,加重语气:“关键是要有人去点醒他,让他自己心甘情愿地提出来。

    而且,要有一个够分量、能两边说得上话的人,去促成这件事,去跟马厂长那边沟通,确保厂里不从中作梗,顺水推舟地认可这个‘赔偿转让’。”

    阳光明的目光落在父亲脸上,“爸,您说,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阳永康紧锁的眉头慢慢舒展开,眼神里那层厚厚的灰翳似乎被拨开了一些,露出底下精明的底色。

    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反复咀嚼儿子的话,最终,缓缓地点了下头,声音低沉沙哑:

    “嗯……理,是这个理。操作……有门道。”

    他看向阳光明的眼神,第一次带上了一种全新的、沉甸甸的评估和认可。

    阳光辉也彻底回过味来,脸上的震惊和怀疑被一种豁然开朗的激动取代,他猛地一拍大腿,声音压着兴奋:

    “对啊!小弟!你说得对!李二柱那小子,名额横竖没了!他主动拿出来赔,对他有好处!厂里也没理由拦着!这……这真能成?”

    他看向弟弟的眼神,充满了佩服。

    “只要李二柱配合,中间人得力,厂里那边不刻意刁难,问题不大。”

    阳光明给出了肯定的判断,“唐建宏就是最合适的中间人。他身份够,管人事,同马厂长肯定说得上话。由他去跟李二柱谈,去跟马厂长沟通,最顺理成章。”

    阳永康再次用力地点了下头,这次的动作明显坚定了许多:“是这个路子。”

    他看向阳光明,眼神复杂,有悲痛,有沉重,也有一丝托付重任的意味,“家里这边,有我和你哥。你去办。抓紧!”

    “对,明明,你快去!家里不用你操心!”阳光辉也连忙催促,脸上混杂着悲痛和对弟弟的信任。

    阳光明看着父亲和大哥的反应,知道他们理解并支持了自己的计划。

    这边沉重的悲伤气氛,他确实插不上太多手,留在这里徒增压抑。离开,反而能更好地为这个破碎的家争取未来。

    他不再多言,只是用力地点了下头,转身,大步离开了这条被死亡和悲痛笼罩的走廊。

    沉重的脚步踏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发出清晰的回响,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走廊拐角的阴影里。

    出了医院大门,傍晚的空气带着一丝凉意,稍微冲淡了鼻腔里那股令人窒息的消毒水味。

    阳光明走到他那辆崭新的“永久”牌二八自行车旁,打开那把沉重的环形锁。

    他没有立刻上车,而是左右看了看。

    医院门口人来人往,神色匆匆,没人特别注意他。他侧过身,背对着马路,左手扶着车把,右手看似随意地探进随身挎着的那个半旧军绿色帆布包里。

    意识沉入那个只有他能感知的维度——随身冰箱空间。

    他迅速而精准地“取”出几样东西,直接转移到挎包里:

    几大块用厚实油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进口巧克力,沉甸甸的,足有一斤重;

    两大包印着简单红蓝图案的大白兔奶糖;

    两个沉甸甸的、密封严实的玻璃罐头瓶,里面是色泽金黄的粘稠蜂蜜;

    最后是两盒没有任何华丽装饰,完全手工雕刻的竹筒装“明前龙井”。

    东西瞬间填满了挎包的内层,沉甸甸地坠在身侧。

    他面无表情地拉好挎包拉链,动作自然流畅,仿佛只是整理了一下包内的物品。

    长腿一跨,坐上车座,右脚用力一蹬,车轮转动,朝着东方机械厂干部家属院的方向疾驰而去。

    暮色渐浓,路两旁法桐树茂密的枝叶在晚风中轻轻摆动,投下摇曳的暗影。

    阳光明弓着背,身体前倾,链条被蹬得发出沉闷而急促的“咯吱”声。风掠过耳畔,吹动他额前微湿的短发,却吹不散心头那块沉甸甸的巨石。

    姐夫那张憨厚朴实的笑脸,大姐抱着孩子时疲惫却满足的神情,还有那个刚满月、只会用嘹亮哭声宣告存在的小外甥……画面交替闪过。

    他猛地甩了甩头,将这些影像强行压下。现在不是沉溺悲伤的时候,他必须保持绝对的清醒和冷静。

    东方机械厂的干部楼在暮色中显露出轮廓,整齐的红砖墙,比旁边的工人新村显得更规整气派一些。

    阳光明在熟悉的铸铁大门前刹住车,锁好。门房似乎认得他,没多问就放他进去了。

    他熟门熟路地找到唐建宏家所在的单元,踏上灰扑扑的水泥楼梯。楼道里弥漫着各家各户晚饭的混合气味。他停在二楼那扇刷着军绿色油漆的门前,抬手敲了敲。

    门很快开了。

    唐建宏的妻子翟翠兰系着围裙站在门口,看到阳光明,脸上露出明显的惊讶:“光明同志?你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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