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163.邻里关心.心想事成.阳永康决断

首页
关灯
护眼
字:
上一页 回目录 下一页 进书架
    163.邻里关心.心想事成.阳永康决断 (第2/3页)

,辛苦你了……”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

    “快去吧,别耽误了。家里有我呢。”陈阿婆摆摆手,抱着壮壮转身进了屋,轻轻关上了门。

    一家人匆匆离开石库门,汇入了清晨赶着上班的人流。

    阳光明没有跟着一起去大姐家,他在岔道口就拐向了红星国棉厂的方向,他需要先去厂里给母亲和自己请假。

    红星国棉厂厂部大楼,清晨的阳光透过高大的玻璃窗,照亮了略显陈旧的走廊。

    阳光明敲开了赵国栋办公室那扇厚重的木门。

    赵国栋显然已经知道了消息。他穿着灰色的中山装,坐在办公桌后,看到阳光明推门进来,脸上立刻露出深切的同情和凝重。

    他没等阳光明开口,便站起身,绕过堆着文件的办公桌,用力拍了拍阳光明的肩膀,声音低沉而有力:

    “光明,节哀顺变!家里的事是大事,我都知道了。假条不用写了,安心去处理你姐夫的后事,厂里的事暂时不用操心。给你两天假,够不够?”

    他说话干脆利落,带着老领导的关切。

    阳光明脸上带着明显的疲惫,眼下一片青黑,但眼神还算清明。

    他感激地点点头:“谢谢赵书记。两天……应该够了。厂里的事……”

    “厂里的事有其他人顶着,你尽管放心。”

    赵国栋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话里却都是关心,“家里遇到这么大的坎,厂里就是你的后盾。需要什么帮助,随时跟我说。代我向你的家人表示慰问。”

    “谢谢书记关心。”

    阳光明再次道谢,没有多余的客套话,转身离开了办公室。赵国栋的爽快和体恤,让他紧绷的神经稍微松弛了一丝。

    走廊里,早起的广播体操音乐隐约传来,带着一种日常生活的节奏感,与他此刻的心情格格不入。

    当他赶到王家所在的石库门时,已近上午九点。

    眼前的景象比昨晚自己家的天井,还要更加拥挤和压抑。

    小小的天井里挤满了人。

    有穿着东方机械厂深蓝色工装的工人,三五成群聚在一起,低声交谈着,脸上带着哀戚;

    有王家的远亲近邻,多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和中年妇女,或坐或站,抹着眼泪;

    还有几个戴着红袖章的街道干部模样的人,正和王家一个主事的长辈在角落低声说着什么。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悲恸、压抑,还有劣质香烟和线香混合的味道。

    屋子里更是人满为患。

    低矮的堂屋设了个简单的灵堂,王建军一张放大的黑白照片摆在正中,镜框上披着黑纱。

    照片上的他憨厚地笑着,眼神朴实,带着那个年代特有的质朴。

    照片前点着几支白蜡烛,香炉里插着几柱香,青烟袅袅升起。

    王建军的母亲王氏靠坐在里屋的床上,眼睛肿得只剩一条缝,目光呆滞地望着虚空,嘴里无意识地发出微弱的呻吟。

    几个女眷围着她,不停地劝慰、递水,但收效甚微。

    阳香兰坐在外屋靠墙的一张旧藤椅上,怀里紧紧抱着才满月、裹在襁褓里的小儿子。

    三岁的女儿红红怯生生地依偎在她腿边,小手紧紧抓着母亲的裤腿,大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和不解,不明白为什么家里突然来了这么多人,爸爸的照片为什么挂在那里。

    香兰的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干裂起皮,整个人像一尊失去了灵魂的雕像,对周围的嘈杂充耳不闻,目光空洞地望着某个地方。

    张秀英和李桂花一左一右守着她。

    张秀英紧紧握着女儿冰凉的手,试图传递一点力量;李桂花则时不时低声哄着红红,递给她一小块饼干。

    阳永康和阳光辉站在屋子角落,沉默地抽着烟,烟雾缭绕中,他们的脸色同样凝重疲惫,像两尊沉默的石像。

    他们看到阳光明挤进来,只是微微点了下头,眼神示意他过去。

    在这个以王家为主场的治丧场面里,阳家父子三人更像是一种沉默的背景,一种对香兰无声的支持力量。

    具体的事务,无论是接待络绎不绝的来客,还是准备丧葬用品、登记人情簿,都有王家本家和厂里派来帮忙的工人、工会干部在忙碌,确实插不上手。

    阳光明默默地站到父亲和大哥身边,低声问:“厂里……还没来人?”他的目光扫过拥挤的屋子。

    阳永康摇摇头,吸了一口烟,声音沙哑:“说好九点,还没到。”

    他看了一眼灵堂上儿子那凝固的笑容,眼神痛楚地闭了闭,将烟头在旁边的搪瓷缸里摁灭。

    时间在压抑的等待中一分一秒过去。香烟味、汗味、线香味混合着,让人有些透不过气。

    十点多,天井里传来一阵明显的骚动。

    有人喊了一声:“厂里领导来了!”

    只见马向文副厂长走在最前面。

    他今天换了一身深蓝色的毛料中山装,神情肃穆。

    他身后跟着几个人:戴着眼镜的工会领导、三车间的王主任、一脸严肃的安全科孙科长,还有一个人的出现让阳光明目光微微一凝——人事科科长唐建宏。

    他们穿过天井拥挤的人群,径直走进堂屋。屋内的嘈杂声瞬间低了下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们身上。

    马向文先是走到灵堂前,对着王建军的遗像,深深地、极其标准地鞠了三个躬。

    他身后的厂干部也跟着鞠躬。

    随后,马向文转向王建军的父亲王师傅和里屋的方向,声音沉重而清晰地表达了厂党委、厂委会对王建军同志因公牺牲的沉痛哀悼,以及对家属的深切慰问。

    工会领导也代表工会表达了关怀,说了一些套话。

    例行公事的慰问结束后,马向文环视了一下屋内,目光在阳家父子和王师傅的身上短暂停留了一下,然后说道:

    “王师傅,阳师傅,关于王建军同志的身后抚恤事宜,厂里经过初步研究,有了一个方案。

    我们找个安静点的地方,详细跟几位家属代表沟通一下?”

    他的语气带着商量的口吻,但态度是明确的。

    王师傅抹了把脸,强打起精神,点点头。他看了一眼里屋精神崩溃的妻子和失魂落魄的儿媳,明白她们无力参与。

    阳永康也沉声道:“好。”

    最终,王师傅、阳永康、阳光明、阳光辉,加上厂里的马向文、工会领导、王主任、孙科长和唐建宏,一行人转移到王家旁边一间暂时腾空的小房间里。

    房间狭小,只摆着一张旧桌子和几条板凳。

    气氛比外面更加凝重,空气仿佛凝固了,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马向文作为主谈人,没有多余的寒暄,直接切入正题,语气沉稳而带着官方的郑重:

    “首先,王建军同志的后事,厂里治丧小组会全力负责到底。

    丧葬费、追悼会等所有费用,全部由厂里承担。

    家属这边,有什么特殊的要求,也可以提出来,厂里会尽量满足。”

    他看向王师傅,目光带着征询。

    王师傅疲惫地摇摇头,声音带着哽咽:“按……按厂里的规矩办就好。让建军……走得体面点。”他搓着粗糙的手掌。

    马向文点点头,翻开手边的一个牛皮纸文件夹:“第二,是关于一次性抚恤金。

    王建军同志被认定为‘因公牺牲’,这是厂委会慎重研究后一致通过的定性。”

    他重点强调了“一致通过”四个字,继续说道:

    “按照国家和厂里的相关规定,因公牺牲职工的一次性抚恤金,标准是本人十八个月的基本工资总和。

    王建军同志的基本工资是每月四十二块五毛,所以抚恤金总额就是四十二块五乘以十八个月,也就是七百六十五块整。”

    他报出了一个具体而清晰的数字。这个数额符合政策,在眼下这个年代,不算低。

    王师傅和阳永康都沉默地点点头,没有异议。

    阳光明对这个标准,心里有数,也知道这是政策框架内的顶格,同样没有出声。

    房间里只有纸页翻动的声音。

    “第三项。”

    马向文继续道,语气放缓了一些,“是供养直系亲属的定期抚恤金。这是长期的抚恤,按月发放。”

    他详细解释了政策:供养对象必须是无劳动能力、无收入来源,主要依靠死者生前供养的直系亲属,包括父母、配偶、未成年子女。发放标准通常是逝者工资的一定比例。

    “我们核实了情况。王师傅和王师母,不符合规定标准。

    王师傅还在工作,有收入;王师母有劳动能力,也有王师傅这一份收入来源,同样不符合标准。”

    他的话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遗憾,但表述得清晰客观。

    “所以,符合条件的,是王建军同志的未成年子女——女儿王红红,三岁;儿子刚满月。

    两个孩子,都符合条件。

    因此,厂里决定,每月发放给这两个孩子,其父王建军同志基本工资的百分之四十,作为他们二人的生活费,直到他们成年或不再符合供养条件为止。

    这样算下来,两个孩子在成年之前,两个人加起来,每月都能领取到十七元的抚恤金。”

    他再次报出了一个具体的金额,十七元不是一个小数字,最重要的是每月都有。

    这笔长期的生活费,对失去顶梁柱的王家,尤其是对拉扯两个年幼孩子的阳香兰来说,是未来生存的关键保障。

    王师傅浑浊的眼睛里终于有了一丝微弱的光,像溺水的人看到了浮木。他嘴唇哆嗦着,连说了几个“好”。

    阳永康也用力地点了点头。

    阳光明暗自松了口气,这同样是在政策框架内争取到的最好结果了。

    马向文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的家属,最后落在了阳光明脸上,似乎带着一丝深意,然后才郑重地开口:

    “最后一项,是关于工作顶替名额的问题。”

    这句话一出口,房间里的空气仿佛瞬间抽紧。

    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这是抚恤中最关键、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上一页 回目录 下一页 存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