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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留赠二姐.朋友相送.终返魔都.家人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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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2.留赠二姐.朋友相送.终返魔都.家人相见 (第1/3页)

    第二天清晨,天光微亮,招待所房间里已经有了动静。

    阳光明醒来,看了看手表,刚过六点。

    东北冬日的早晨,窗外依旧是一片沉沉的灰蓝色,只有天际线处透出一丝微弱的鱼肚白。

    睡在另一张床上的二哥呼吸均匀深沉,似乎还沉浸在睡梦中,偶尔发出一两声模糊的呓语。

    他没有立刻起身,而是在脑海里,将今天的行程又细细地过了一遍。

    火车是上午十点的,时间还算充裕,足够他们吃个早饭,慢慢收拾,再去火车站。但有些事,必须在离开前,趁着二姐还在身边,安排妥当。

    大约六点半,阳光耀也醒了。

    他先是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枕边那个鼓鼓囊囊的牛皮纸文件袋,指尖感受到那份实在的厚度和棱角,才仿佛确认般地安心睁开眼。

    “醒了?感觉怎么样?腿疼不疼?”阳光明坐起身,一边披上冰冷的外衣,一边轻声问道。

    “还好,就是有点麻……还有点……像做梦一样。”

    阳光耀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还有一丝不确定的恍惚。

    他撑着胳膊,小心翼翼地坐起来,每一个动作都格外谨慎,生怕碰坏了那条打着厚重石膏、仿佛不属于自己的腿。冰冷的空气让他打了个激灵,彻底清醒过来。

    隔壁房间的阳香梅也起来了,动作轻柔地拿起墙角的热水瓶和搪瓷盆,出门去锅炉房打热水。

    七点钟左右,三人收拾停当,阳香梅外出买来了早餐。

    简单的苞米茬子粥、白面馒头、一小碟咸菜疙瘩,阳光耀却吃得格外香甜,仿佛吃的不是粗淡的北方早餐,而是通往新生活的饯行宴。

    吃过早饭,离出发还有一段时间。阳光明对阳香梅说道:“二姐,我有点东西给你。”

    说着话,阳光明从床底下拖出昨晚就悄悄整理好的大旅行包。

    “二姐,这个你拿着。”阳光明拍了拍旅行包,语气平静却不容拒绝。

    “这是……”阳香梅看着那个塞得几乎要裂开、沉甸甸的旅行包,愣住了,一时没反应过来。

    “打开看看。”阳光明蹲下身,熟练地拉开拉链。

    阳香梅依言弯腰打开,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里面塞得满满当当,全是紧俏的好东西:几大包方方正正的巧克力;几包大白兔奶糖,起码有三四斤;用牛皮纸包好的红糖、白糖,分量十足;

    好几捆用细麻绳捆扎得结结实实的腊肠,散发着淡淡的烟熏肉香;甚至还有好几个铁皮盒子,里面装满饼干;最底下,似乎还有一整只用厚油纸和草绳紧紧包裹的长条状物体,隐隐透出火腿特有的咸香。

    所有东西都码放得整整齐齐,将旅行包撑得没有一点缝隙。

    “小弟,这……这么多!”

    阳香梅的声音都有些发颤,手下意识地捂住了嘴,眼睛瞪得大大的,“这得花多少钱和票啊!你……你从哪里弄来的?这……这太贵重了!”

    她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手,仿佛那旅行包会咬人。

    “你别管我从哪弄的,总之都是能存放的好东西,来路正当。”

    阳光明语气沉稳,不容置疑,“你一个人留在这里,人生地不熟,虽然有工作了,但刚开始肯定不容易。

    民办教师那点工分和补助,也就刚够糊口。

    这些吃的用的,你留着慢慢吃,或者遇到难处时,拿出来应急、送点人情都行。

    总归能让你手头宽裕点,日子过得稍微松快些,少吃点苦。”

    他顿了顿,神情更加郑重,又从贴身的衬衣内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的布袋,袋子口用细绳紧紧扎着。

    他解开绳结,打开,里面是一沓迭得整整齐齐的“大团结”,看上去有二三十张,旁边还有一小迭全国粮票。

    “这里是两百块钱,还有五十斤全国粮票。你一起收好。”阳光明将布包递到阳香梅面前。

    阳香梅像是被火燎到一样,猛地后退一步,连连摇头,脸色都白了,声音急切:

    “不行!绝对不行!

    小弟,包里这么多好东西,已经足够我用了!你回去还要照顾二哥,这些东西确实没法带走了,我也只能留下。

    但这钱和粮票我不能要!你都拿回去!

    家里也不宽裕,爸妈年纪大了,大哥大嫂还有壮壮要养,你以后也要成家……这钱我怎么能要?我不能拖累家里!”

    她的反应完全在阳光明意料之中。他知道二姐性子要强,又极其体贴家人,宁愿自己吃苦也绝不愿给家里增添负担,更不会轻易接受这么一大笔对于普通家庭来说堪称巨款的财物。

    “二姐,你听我说。”

    阳光明语气放缓,极其耐心地解释,目光坚定地看着她,“这些东西和钱,你必须收下。

    这不是跟你客气,是必须的。你好好想想,以后你一个人在靠山屯,离家里几千里地,我们就是想照顾也鞭长莫及。

    家里肯定不放心,以后肯定还得想办法给你寄钱寄票,托人带东西,那样更麻烦,费时费力费钱不说,还容易引人注意,给你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现在当面交给你,不用担心别人知道,省了以后的周折,也最安全。”

    他把布包又往前递了递,几乎要塞进阳香梅手里。

    “穷家富路,更何况你要一个人在这里长期生活。

    手里有钱有粮,心里才不慌。遇到什么事,比如生病、人情往来、或者想买点什么东西,也能应急,不用看人脸色,不用为难。

    你就当是让爸妈安心,让我安心,行不行?

    你要是不收,我这一路上,心里都惦记着你在东北受苦,没法踏实。”

    阳光耀在一旁看着,语气中带着感慨和一丝愧疚,也插话道:

    “香梅,小弟说得对。你一个人在这边,无亲无故,不容易。拿着吧,这也是家里人的一点心意。

    我走了之后,你连个照应的人都没有。

    你有了这些,我们在家里也能少操点心。”

    兄弟俩一起劝说,话语中的道理和情谊沉甸甸的。阳香梅的眼圈渐渐红了,鼻尖发酸。

    她看着弟弟坚定而真诚的眼神,又看看二哥裹着厚重石膏、行动不便的腿,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一齐涌上心头。

    她知道,这不仅仅是钱和物,这是家人对她最深切的关怀、不舍和那份无法时刻陪伴的补偿。

    她沉默了很久,手指无意识地绞着棉袄衣角。

    最终,像是下定了决心,她还是接过了那个沉甸甸的小布包。

    布包入手的那一刻,她的眼泪也终于像断线的珠子一样,扑簌簌地掉了下来,砸在冰冷的土地上,晕开一个个深色的小点。

    “小弟……谢谢……谢谢你们……”

    她哽咽着,声音破碎不堪,肩膀微微耸动,“以后我就是小学教师了,风吹不着雨淋不着,工作又不累,你们别担心我,肯定会生活的很好。

    你回去和爸妈说,别担心我,和其他知青一比,不知道多少人羡慕我呢!

    这些钱和粮票,我也收下了,像你说的预防万一,你们就更不用担心了。”

    “这就对了。”阳光明见状,终于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东西收好,别让外人看见。钱和粮票分开藏,放在最稳妥、最隐秘的地方,谁也别告诉。”

    他帮二姐把旅行包的拉链重新拉好,东西太多,费了点劲才拉上。

    同时说道:“这些吃的,你自己慢慢吃,别舍不得。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营养得跟上。尤其是冬天,东北冷,热量消耗大。”

    阳香梅用力点头,用手背不停地擦着不断涌出的眼泪,脸上却又努力想挤出笑容,那表情看起来有些滑稽,却又让人心酸不已。

    她紧紧攥着那个蓝色小布包,仿佛攥着全家人的心和未来的保障。

    收拾好情绪,三人开始整理最后要带走的行李。

    其实东西并不多,主要是阳光明来时的那个旧旅行包,里面装着他们兄弟俩的换洗衣服和洗漱用品;那个至关重要的装着回城手续的文件袋,阳光耀坚持要自己抱着。

    阳光耀几乎没什么个人行李,只是从宿舍里收拾了几件衣物,其他东西都留了下来,香梅也能用。

    刚过八点,房间门外传来了“咚咚”的敲门声,不轻不重。

    阳光明打开门,意外地看到罗兴邦站在门外,高大敦实的身影几乎堵住了半个门框。

    他头上戴着顶旧的狗皮帽子,眉毛和睫毛上还挂着白霜,脸上带着憨厚而局促的笑容,手里提着两个鼓囊囊的网兜。

    “兴邦?你怎么来了?”阳光明有些惊讶,连忙侧身让他进来。

    罗兴邦探头看了看屋里,憨笑着:“光明,光耀哥,香梅。我昨天傍晚收工后去了一趟医院,想看看光耀哥咋样了,护士说已经出院。

    我估摸着你们可能就是这一两天走,就……就跟生产队请了半天假,过来送送。”

    他说话带着浓重的东北口音,语速不快,却透着真诚。

    他扬了扬手里的网兜,有些不好意思:“一点山货,都是咱这旮瘩林子里的东西,不值钱,晒干了能放。你们带回去给家里人尝尝鲜,也算是个念想。”

    阳光明心里一暖,连忙把他让进屋:“你看你,还特意跑一趟,太客气了。快进来坐,暖和暖和。”

    狭小的房间因为又多了一个人而显得更加拥挤,却也增添了几分热气。

    罗兴邦进屋,把东西放在墙角,看到阳光耀已经穿戴整齐,坐在床边,腿上盖着薄被,关切地问:“光耀哥,腿感觉咋样?路上能行不?听说要坐好几天的火车呢。”

    “还行,多谢你惦记着。”阳光耀笑着回答,经过一夜的消化,他的情绪已经平稳了很多,脸上虽然还带着病容,但更多的是一种即将回家的期盼,“躺着坐着的时候不怎么疼了,就是不能动。路上有小弟照顾,没事。”

    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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