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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亲家探望.竭尽所能的孝心.道德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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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5.亲家探望.竭尽所能的孝心.道德高地 (第3/3页)

和一丝挥之不去的窘迫。

    家里的变故和眼下的窘境,让这个一向要强的老工人显得有些佝偻和底气不足。

    “都是自家人,不说这些见外的话。”阳永康端起茶杯,吹了吹上面浮着的茶梗,啜饮了一口,语气温和,“亲家,这段日子,真是辛苦你了,里里外外都要操心。也辛苦金环和银环了,天天这么来回跑着照顾,不容易。”

    他说着,目光转向王金环和王银环,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肯定和体谅:“两个侄女真是孝顺,自家也有一摊子事,还能这么尽心尽力地照顾老娘,难得。”

    听到亲家公的夸赞,王金环连忙摆手,脸上挤出谦逊的笑容:“叔,您可别这么说,照顾自己亲妈,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嘛,应该的,谈不上辛苦。”

    王银环也小声附和,声音细细弱弱的:“是啊,这都是我们该做的。”

    虽然嘴上谦虚着,但两人脸上那点被认可的受用表情还是隐约可见,连日来的奔波和劳累似乎也因此得到了一丝微不足道的慰藉。

    王师傅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欣慰,但更多的还是无奈和沉重:

    “是啊,多亏了这两个孩子。要不是她们里外帮衬着,光靠我一个人,真是要抓瞎了,顾得了头顾不了腚。香兰也要上班,厂里纪律严,假不好请,只能下班回来赶紧搭把手,也累得够呛。”

    “香兰也不容易。”

    阳永康顺势把话题引到了自己女儿身上,语气变得更为深沉,带着一个父亲的心疼,“她跟我们说,看着婆婆一下子病成这样,心里难受得很,堵得慌。

    白天在厂里上班,忙得脚不沾地,可心里揪得紧紧的,老惦记着家里,不知道怎么样了,总是不放心。

    可厂里纪律严,又不能随便请假回来,干着急没办法。”

    他顿了顿,又喝了一口茶,仿佛借此整理了一下思绪,继续道:“这孩子心眼实,重情分,总觉得婆婆病了,自己没能像两个姐姐那样日夜守在床前伺候汤药,心里愧疚得不行,觉得自己没尽到孝心。

    跟我们念叨,说不知道该怎么多帮帮家里,多出点力,多尽尽孝心才好,急得都快上火了。”

    他的话语里充满了对女儿的理解和袒护,巧妙地将香兰的困境和意愿表达了出来。

    香兰在一旁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棉袄的衣角,没有说话,脸颊微微泛红。

    她确实是这么觉得的,既心疼婆婆遭罪,又为自己的无能为力感到自责,还夹带着对未来的恐惧。

    但此刻被父亲当着公爹和两个大姑姐的面,用这种方式说出来,她还是觉得有些难为情,仿佛自己的小心思被摊开在了阳光下。

    王师傅看了一眼香兰,见她那副局促不安的样子,心里生出一股暖意。

    他点了点头,语气里带着几分真实的肯定:

    “香兰是好的,是懂事的孩子。

    这些天下班回来,脚不沾地,忙完灶上的事,就赶紧接手伺候她婆婆,喂饭、擦洗、按摩、清理,做得比谁都细心耐心,没听她喊过一声累,也没一句怨言。

    我和她婆婆……唉……”

    他提到老伴,语气顿了一下,显得有些涩然,“她婆婆以前有时候是老糊涂了,心思偏,对香兰不算太好,苛刻了些。可香兰这孩子这会儿一点没计较,该咋样还咋样,真是难得。”

    他说的是实话。

    这段时间,香兰下班后的辛苦和尽心尽力,他都看在眼里。

    对比两个亲生女儿偶尔流露出的抱怨、算计和不耐烦,这个儿媳妇显得格外懂事、忍让和厚道。这让他心里既安慰,又隐隐有些不是滋味。

    阳永康摆摆手,语气淡然却不容置疑:“孝敬公婆是本分,她做得还不够,都是应该的。

    正好,今天趁着我们都在,我也替她做个决定,好了却她这桩心事,也让她能安心上班。”

    他放下茶杯,神色变得郑重起来,目光直视着王师傅:“亲家,家里现在这个情况,大家都清楚。

    往后给亲家母看病抓药、补充营养、日常开销,用钱的地方肯定像无底洞,只多不少。

    香兰那点工资,虽然不多,杯水车薪,但也是她的一份心,是她目前唯一能拿得出来的实在东西。”

    他停顿了一下,观察着王师傅的反应,然后清晰地说道:“从下个月起,就让她把工资都上交给你。每个月一发下来,就直接交到你手里。”

    这话如同平地里一声惊雷,王家父子三人都愣住了。

    王师傅更是惊讶地微微张大了嘴,一时没反应过来,以为自己听错了。连旁边假装忙碌实则竖着耳朵听的王金环和王银环,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交换了一个惊讶和难以置信的眼神。

    香兰也猛地抬起头看向父亲,嘴唇动了动,终究还是没说什么。

    虽然弟弟光明已经仔细给她分析过这样做的利弊和深意,她也已经接受,但此刻亲耳听到父亲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来,她的心还是不由自主地揪紧了,实在是有点舍不得。

    她的手下意识地捂住了口袋的位置——那里面虽然空荡荡,但仿佛还能感受到那每月十七块八毛钱带来的微薄却真实的安全感和自主权。

    阳永康仿佛没有看到女儿瞬间苍白的脸和众人惊讶的表情,继续沉稳地说道:

    “这钱怎么用,是给亲家母买急需的好药,还是贴补家里日常的油盐酱醋,都由亲家你来统一安排、支配。

    香兰她只管安心在厂里上好她的班,下班回来尽力照顾好婆婆。

    所有工资都上交,这已经是她能拿出来的全部,已经是倾其所有。

    这样,她也就安心了,也算她实实在在尽了心,尽了孝,她心里也能踏实点,好过点。”

    “这……这怎么行!绝对不行!”

    王师傅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像是被烫到一样,连连摆手,语气急切而坚决,甚至带着几分惶恐:

    “永康,你的心意我领了,我知道你是为我们好,为这个家想。

    但这绝对不行!香兰那点工资,才几个钱?还要养活红红和阿毛呢!

    孩子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处处都要钱,嘴都不能亏着!

    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动,厂里工资虽然也不算多,但紧一紧,俭省点,还能扛得住!再怎么着,也不能要她的钱!这不成,绝对不成!”

    他的拒绝带着几分真心实意,甚至有些激动。

    家里突然多了个瘫痪在床、需要长期耗费金钱和精力的病人,未来的经济压力有多大,他比谁都清楚,那就像一座大山压在心头。

    但他好歹是个老师傅,工资比香兰那学徒工的收入高出一大截,一个男人的自尊心和一家之主的责任感,让他无法立刻、坦然的接受亲家提出的这份看似“慷慨”实则让他脸上无光的“大礼”,尤其这还是儿媳妇的全部工资,这传出去像什么话?

    王金环和王银环对视一眼,眼神复杂变幻,心里飞快地盘算着,但都没立刻吭声,选择先观望父亲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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