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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湘西雨夜的傩戏初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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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湘西雨夜的傩戏初遇 (第2/3页)

他们跟神灵对话的法子。” 陈瞎子摸着帛书边缘的磨损处,“秦灭楚后,好多巫傩师跑到了湘西。这里山高水险,官府管不着,才把老手艺留住了。” 他突然抓起林砚的手,把那枚樟木碎片按在她掌心,“你看这木头的纹路,像不像沅水的支流?傩戏就跟这水似的,看着散,其实根都连着呢。”

    窗外的沅水泛着浑浊的浪,几只乌篷船正顺流而下。林砚捏着那块樟木,突然觉得掌心发烫 —— 那或许不是木头的温度,而是千年前楚地巫风的余温。

    陈瞎子给了林砚一张字条,让她去乾州古城找 “刘木匠”。“他是湘西最后一个会‘活面’的匠人。” 老人说这话时,手指在空气中虚虚抓了抓,像是在描摹某个面具的轮廓,“傩面分‘死面’和‘活面’,死面是刻出来的,活面是‘养’出来的。”

    乾州的老街上,刘木匠的铺子藏在一家银匠铺和米粉店中间。铺子门口挂着十几张傩面,有青面獠牙的 “开山”,有慈眉善目的 “土地”,还有个只有巴掌大的 “童子傩”,眉眼间竟带着几分稚气。林砚刚迈进门槛,就被一股浓烈的樟木香味裹住了。

    “陈瞎子的徒弟?” 一个穿工装裤的年轻人从里屋探出头来,他戴着副黑框眼镜,手里还攥着把刻刀,“我是刘默,我爹去年走了,现在这铺子归我。”

    林砚有些惊讶 —— 她以为 “刘木匠” 会是个白发老者,没想到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刘默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指了指墙上的照片:“我爹七十三刻不动了,我从十五岁跟着他学刻傩面。” 照片里的老者正拿着刻刀,在一块樟木上凿刻,旁边的刘默还是个半大孩子,正踮着脚看。

    “活面是什么意思?” 林砚问。

    刘默从货架上取下个蒙着红布的面具,掀开布时,林砚倒吸了口凉气。那面具是深褐色的,眉眼间的纹路像是天然长成的,左眼下方有颗痣,竟和人脸的痣长得一模一样。“这是‘开山王’,用五十年的老樟木刻的。” 刘默捧着面具,手指轻轻拂过那些纹路,“刻的时候要在木头上涂自己的血,还要用米酒和朱砂喂它。你看这眼角的皱纹,不是刻出来的,是十年间慢慢‘长’出来的。”

    他拉着林砚进了里屋。墙上挂着二十多把刻刀,从寸长的 “牙刀” 到尺许的 “劈刀”,刀刃都闪着寒光。屋中央的木桌上摆着块半成型的傩面,刘默拿起一把 “圆刀”,蘸了点清水,在面具的额头处轻轻旋刻:“刻傩面有讲究,先刻‘天庭’,再刻‘地阁’,最后开‘天眼’—— 就是这里。” 他指着面具眉心的位置,“开天眼那天要选子时,还得请傩师来念咒,不然面具就‘活’不了。”

    林砚注意到桌角的铁盒里装着些奇怪的东西:几根鹰羽,半块松香,还有个装着暗红色粉末的小陶罐。“这是‘养面’的料。” 刘默解释道,“鹰羽是湘西山上的,松香要埋在朝南的山坡下三年,粉末是朱砂混着傩师的头发磨的。每月初一要把这些东西调成膏,涂在面具的纹路里,就像给它喂饭。”

    他拿起那块张老爹刻的樟木碎片,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这料子不错,是沅水边的老樟木,泡过几十年水,阴气重,适合刻‘镇水傩’。” 他突然抬头看着林砚,“你知道为什么傩面大多是樟木刻的吗?”

    林砚摇了摇头。

    “因为樟木能辟邪,还能存魂。” 刘默的眼神突然变得很深,“老辈人说,跳傩戏跳得久了,傩师的魂会跑到面具里去。等傩师走了,你对着面具喊他的名字,还能听到回应呢。”

    窗外的阳光透过木窗棂,在傩面上投下细碎的光斑。林砚看着那些或狰狞或温和的面具,突然觉得它们都在看着自己 —— 那些樟木的纹路里,或许真的藏着无数个未曾远去的魂灵。

    刘默给林砚介绍了个傩班班主,姓田,住在吕洞山深处的夯沙村。“田班主会‘杠仙’,是湘西现在少有的能跳全本《搬开山》的傩师。” 刘默说这话时,正用砂纸打磨着一块新樟木,“不过他脾气怪,不一定愿意见外人。”

    林砚在夯沙村的吊脚楼里找到田班主时,他正在给一头水牛 “画符”。老人手里拿着根浸过桐油的麻绳,在牛背上绕了三圈,又用朱砂在牛额头画了个 “敕令” 符号。“这牛要去拉棺材,怕撞着不干净的东西。” 田班主直起身,拍了拍牛背,水牛竟像听懂了似的,温顺地晃了晃尾巴。

    他的傩班有五个人,都是村里的庄稼汉,农忙时种地,农闲时就跟着他走村串户跳傩戏。“现在请傩戏的少了。” 田班主卷了支旱烟,烟丝里混着几片艾叶,“年轻人嫌土,都去看电影了。也就是老人还信这个,生了病、遭了灾,还想着请我们去‘还傩愿’。”

    “还傩愿是什么?” 林砚问。

    “就是跟神灵许愿,灵验了再还回去。” 田班主吐出个烟圈,“比如谁家媳妇怀不上娃,就去傩公傩母像前许个愿,要是生了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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