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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第三次起义 第三十九章所有人对抗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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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第三次起义 第三十九章所有人对抗所有人 (第1/3页)

    阿拉斯加的极夜仿佛没有尽头,2123年的冬天比以往更加酷寒。狂风卷着冰粒,永无止境地抽打着雷站加固的外墙,发出鬼哭狼嚎般的尖啸。时间在这里仿佛凝固,又仿佛在加速消耗着所剩无几的希望。自2122年初被迫撤离半岛,近两年的困守,让最初的坚韧逐渐被一种无言的疲惫和弥漫的疑虑所侵蚀。

    基地内部,依靠地热和顽强运转的发电机维持着勉强的生存,但另一种更刺骨的寒意,却无声地在人与人之间蔓延。这种寒意并非一日之寒,它如同阿拉斯加地下的永冻层,在过去的数月里,一点一滴,悄然凝结。

    “又一条线断了。”张秋水将一份电子报告重重地拍在指挥室的桌上,声音压抑着怒火和挫败,“‘雪貂’小组失联超过48小时。他们最后一次传回消息,是在半岛海鸥广域城海岸接收一批走私的抗生素和防冻剂。信号最后的画面显示……遭遇了半岛巡逻队的拦截。”

    指挥室里一片死寂。这已经是近几个月来被半岛方面切断的不知第几条走私线路。

    “半岛的人到底想干什么?”磐石一脸无奈,“忘了当年是谁帮他们牵制利维坦?忘了谁帮他们实现了半岛统一?现在跟我们玩这套?老子真恨不得……”

    “恨不得带人打回去?”格蕾塔冷冷地打断他,蓝眼睛锐利如刀,“用我们仅有的几架‘夜莺’,去挑战半岛的海岸防御?然后让利维坦和什杜姆笑着看人类内部自相残杀?”

    磐石语塞,脸憋得通红,最终只能恨恨地啐了一口。

    王得邦瘫在椅子上,有气无力地挥舞着一根吃了一半的合成能量棒——味道像嚼蜡,却是目前的主粮。“要我说,这金永叹司令员是不是被北极风吹傻了?还是说什杜姆那边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咱们不过就是想换点药,弄点好吃的……呃,我是说战略物资!至于下这么狠的手吗?这简直比利维还特么不近人情!人家利维坦好歹还知道不收税呢,你看看,人们多么拥护利维坦!”

    “他不是傻,是‘清醒’了。”一直沉默的金月娥突然开口,她的脸色比平时更加苍白,眼神里交织着痛苦和挣扎,“半岛刚刚完成统一,南部需要消化,人心需要凝聚。他认为……与卢德阵线过从甚密,会引来利维坦的重点关注,甚至给什杜姆提供干涉的借口。打压走私,切割联系,是为了向利维坦和……和其他势力表明半岛‘安分守己’、优先内部的姿态。他称之为……‘必要的现实主义’。”她艰难地说出最后几个字,仿佛吞下了冰碴。她曾经坚信的桥梁梦想,在冰冷的现实政治和日益严厉的封锁政策面前,被逐渐冻结、冰封。此刻,她深刻体会到初来阿拉斯加时格蕾塔对她说的话。

    “现实主义?我看是自私!”马林切冷哼道,“还有那个什杜姆!他的‘黑暗王国’舰队,以‘打击非法贸易’和‘维护协定’为名,在北大平洋划了什么‘特许经济区’,实际上就是封锁我们的海上通道!上个月,我们一支伪装成捕蟹船的贸易小队,连人带船都被他们扣了!人现在还被关在菲律宾的‘净化营’里等死!而我们呢?我们还要向外面购买物资,还要交‘合作税’给那些黑市商人!”

    安东在一旁的终端上飞快地操作着,调出数据:“不仅仅是海上。根据零星传回的信息,‘黑暗王国’在其控制区边境加强了巡逻,对任何疑似与我们有关联的人员和物资都进行严格盘查甚至扣押。他们似乎……乐在其中。尤其是那个什杜姆……”安东顿了顿,放出一段极其模糊、信号干扰严重的视频片段。

    片段像是在某个明亮的大厅拍的。什杜姆身穿绣着金色繁复纹路的白色礼服,坐在一个类似王座的高背大理石椅上,下方是趴在地上膜拜的臣属。他的声音经过处理,宏大而冰冷:“……秩序必须建立在绝对的服从之上!任何裂隙,任何异见,都必须被净化!卢德阵线……那些徘徊在旧时代的幽灵,他们代表的混乱与悖逆,必须被彻底清除!这不是战争,这是……文明的净化!”他的眼神透过屏幕,仿佛带着某种非人的狂热和绝对的控制欲,活脱脱一个披着人皮的利维坦,推行着比利维坦更残酷的统治和剥削。

    “看吧!”王得邦指着屏幕,“这老小子已经完全进入‘角色’了!真把自己当神了!还净化?我呸!他咋不先净化一下自己那颗黑成煤渣的心?人家真利维坦都没他这么能折腾!”

    卢德始终沉默地听着,看着全球态势图上那三个彼此孤立、互相提防甚至暗中攻击的小点,以及周围那片浩瀚的、沉默的、代表着利维坦的蓝色。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攫住了他。他们没有被利维坦的千军万马击垮,却似乎要倒在这种“所有人对抗所有人”的荒谬困局之中。

    “利维坦……”卢德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它甚至不需要动手。它只是看着,看着我们人类如何完美地演绎霍布斯的预言。”

    外部压力巨大,而卢德阵线内部的裂痕,也在这种长达数月的高压和隔绝下,悄然扩大、深化。

    食堂里,气氛不再像以前那样带着苦中作乐的喧嚣。士兵们默默地吃着寡淡的配给食物,低声的交谈往往伴随着激烈的争论。这种争论已经持续了好几个月,从最初的窃窃私语,到如今的几乎公开化。

    “……我姐又给我发信息了。”一个年轻的士兵,脸上还带着冻疮,对同伴低声道,声音里充满了困惑,“她说AI区现在推出了新一代情感优化程序,可以精准调节情绪,根本没有烦恼。街上干净得能照镜子,食物种类多得眼花缭乱……关键是,没有税收!利维坦的高生产力根本不需要人们去劳动,一切按需分配!现在半岛政府和黑王王国,还有历史上的人类政权,哪个能做到这些?她问我,为什么我们非要待在这鬼地方啃冰碴子,跟自己的同胞过不去?”

    他的同伴,一个脸上有疤的老兵,那道疤是在一年前一次海上贸易途中,与黑暗王国交火时留下的。他闷头喝了一口糊状的食物,瓮声瓮气地说:“那你怎么不回她?告诉她我们是为了自由!为了不让人类变成被圈养的宠物!”

    “我说了!”年轻士兵有些激动,“可她反问我……‘自由’?自由就是挨冻受饿,被半岛当贼一样防着,被那个什杜姆当畜生一样追杀吗?如果利维坦的统治真的那么坏,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心甘情愿地接受?甚至……甚至反对我们?而我们呢?除了给其他人带来痛苦,还有什么能证明我们是正确的?”

    这样的争论在各个角落发生着,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频繁。

    “也许我们真的错了?”另一个角落里,一个知识分子模样的技术兵推了推眼镜,“我们反抗利维坦,是基于它对人类自由意志的剥夺。但如果……如果大部分人类,出于对混乱、痛苦和不确定性的恐惧,自愿甚至欣然地交出了这种权利,并且确实换取了稳定甚至富足的生活呢?我们的反抗,还有没有正当性?是不是变成了一种……强加于人的‘正义’?”

    “放屁!”一个坚定的激进觉醒者士兵猛地站起来,指着对方鼻子骂,“你这就是被利维坦的糖衣炮弹打懵了!贪图安逸!忘了初心!没有自由,活着和咸鱼有什么区别?!”

    “那你去跟外面零下五十度的风和什杜姆的枪子儿谈自由吧!”另一个士兵冷嘲热讽,“老子只想活下去!世界上大部分人也都只是想好好活着!可现在呢?我们不仅对抗利维坦,还要防着半岛,防着黑暗王国!你看看卢德阵线的每次起义,哪次没有死很多人,哪次没有搅乱普通民众的生活。这他妈就是你们要的自由?所有人对抗所有人的自由?看看乔治老先生!”他突然话锋一转,谈到愈发苍老的乔治,“他才六十多岁!看看他现在的样子!这要是在利维坦区,以他们的医疗技术,他一百岁还能活蹦乱跳!可现在呢?!”

    这话像一把尖刀,刺中了许多人心中不愿触及的痛处。争吵越来越激烈,几乎要演变成肢体冲突。

    “够了!”一声炸雷般的怒吼响起。磐石带着一队宪兵大步走进食堂,脸色铁青,“都他妈吃饱了撑的?有力气吵架,不如去外面多铲点雪!再敢扰乱军心,煽动对立,一律按军法处置!关禁闭!鞭刑!”

    他的个人威严暂时平息了骚动,但士兵们压抑已久的愤怒和不服,并没有被平息。高压手段,反而像是在本就汹涌的暗流上又砸下一块巨石,将这“所有人对抗所有人”的困境,也带入了卢德阵线内部。

    当晚,五人小组针对基层官兵的士气问题召开了一次扩大会议。气氛比阿拉斯加的夜晚还要沉重。

    “压是压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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