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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鬼哭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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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七章:鬼哭涧 (第1/3页)

    哑巴那决绝的、如同断线风筝般投入上游黑暗与枪林弹雨中的背影,仿佛一道被强行撕裂的伤口,深深地烙印在林伟的视网膜上,灼热、刺痛,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悲壮与绝望。引擎的疯狂咆哮、子弹划破空气的尖啸、以及那最后一声几乎被巨响吞没的、钢弩弦震的悲鸣,如同跗骨之蛆,紧咬着那道消逝的影子,迅速向上游峡谷的深邃黑暗中蔓延、远去,最终被脚下奔腾不息、咆哮如雷的地下河那永恒的轰鸣所吞噬、掩盖,化作峡谷岩壁间沉闷而空洞的回响,渐渐归于死寂。林伟瘫坐在冰冷刺骨、棱角分明的鹅卵石河滩上,浑身湿透,衣物紧紧黏贴在皮肤上,沉重得像一副浸水的枷锁。冰冷的河水从他湿漉漉的头发梢、脸颊、脖颈不断滑落,滴答在石头上,带走体内仅存的那点可怜的热量,让他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上下牙关不受控制地激烈磕碰,发出“咯咯咯”的、令人心烦意乱的声响。左腿的伤口在经历了冰河浸泡、亡命奔逃的剧烈牵拉后,此刻如同被塞进了一团烧红的炭火,传来一阵阵深入骨髓的、撕裂般的、带着灼热脉冲的剧痛,仿佛有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在里面疯狂搅动。肺部更像两个破旧不堪、千疮百孔的风箱,每一次挣扎呼吸,都带着火辣辣的灼痛和浓重的、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几乎要从中炸裂开来。极度的疲惫、深入骨髓的寒冷、遍布全身的伤痛,以及哑巴牺牲所带来的巨大精神冲击,如同无数只从地狱深渊爬出的、饥饿了千年的食尸鬼,疯狂地、贪婪地啃噬着他这具早已千疮百孔、濒临崩溃的躯壳和摇摇欲坠的灵魂。意识在无边无际的黑暗深渊边缘剧烈地摇摆、沉浮,仿佛下一秒就要被那冰冷的、名为“死亡”的潮水彻底吞没,万劫不复。

    但他不能倒下。绝对不能。

    哑巴最后那声嘶力竭、仿佛用尽生命全部力量吼出的——“活下去!找到‘钥匙’!”——如同烧红的烙铁,带着皮肉焦糊的气息,深深地、永久地烙印在了他灵魂的最深处,成为一个无法磨灭、必须用生命去践行的诅咒与誓言。还有怀中这个沉甸甸、浸透了冰冷却带着哑巴体温的河水、却异常结实坚韧的帆布背包,里面装着的,是哑巴用生命换来的、最后的、微不足道却至关重要的生存物资,以及那可能关乎整个文明存亡的、破碎而渺茫的线索。这不再仅仅是他林伟一个人的命,这是两个人——不,或许是更多隐匿在黑暗中的、挣扎求存的灵魂——最后的希望所系,是一份沉甸甸、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的责任。

    求生的本能,混合着巨大的悲怆、不甘、愤怒,以及一种被命运强行赋予的、近乎荒谬的责任感,如同在即将彻底熄灭的灰烬中,投入了最后一把掺杂着血与泪的燃料,猛地爆发出微弱却顽强到极致的火焰。他猛地张开干裂起皮、带着血痂的嘴唇,露出森白的牙齿,狠狠地、近乎残忍地咬在了自己早已伤痕累累、污秽不堪的手腕上!牙齿瞬间刺破皮肤,深深陷入皮肉,剧烈的、尖锐的疼痛和咸腥温热的鲜血味道,如同高压电流般猛地刺激着他几乎完全麻痹的神经末梢,让他涣散游离的意识被强行、粗暴地凝聚、拉扯回这具痛苦的躯壳!

    “不能死……不能……绝不能倒在这里……”他如同一条被扔在岸上、濒临窒息的鱼,从喉咙深处挤出模糊不清的、混合着血沫和绝望的嘶吼,声音沙哑得如同破锣。他用那双颤抖得如同风中枯叶、几乎完全失去知觉的手,艰难地、摸索着解开了那个湿透冰冷、异常沉重的背包的扣带。指尖首先触碰到一个硬硬的、边缘有些磨损、用厚实油布紧紧包裹的方块——是哑巴视若性命、用血与火守护的笔记本!他心中一紧,仿佛触摸到了滚烫的炭火,小心翼翼地将它取出,顾不上那刺骨的冰冷,紧紧塞进贴身内衣最里层、紧贴着心口的位置,试图用自己那点可怜的体温去保护这份沉重的传承。接着,他摸到了那个皮质的水囊,晃了晃,里面还有大半囊清冽的泉水。他颤抖着拧开盖子,贪婪地、大口大口地将冰冷的液体灌入如同着火般的喉咙,稍微缓解了那令人发狂的干渴。然后,他找到了一小包用油纸密封得极好、硬得像燧石般的肉干,他塞进嘴里一块,用尽残存的力气咀嚼着,吞咽着这维系生命的、微不足道的能量。

    做完这一切简单却耗尽气力的动作,他感觉似乎恢复了一丝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气力。他挣扎着,用手肘和膝盖支撑着冰冷湿滑、硌人生疼的鹅卵石,一点一点地、极其艰难地向河岸更高处的、植被更加茂密阴暗的阴影处爬去。他必须尽快离开这个暴露的、毫无遮掩的河滩,峡谷上方的无人机群可能随时会掉头回来,或者有地面部队沿着河岸进行拉网式搜索。

    每移动一寸距离,都伴随着钻心的疼痛和极度的虚弱。湿透的衣物沉重地拖拽着他,岩石尖锐的棱角无情地刮擦着他早已破损的皮肤,留下新的、火辣辣的血痕。但他不敢有丝毫停歇,凭借着被逼到绝境后爆发出的、顽强的意志力,如同一条受了致命伤的蚺蛇,在泥泞和碎石间,艰难地、执着地挪进了河岸上方一片茂密的、散发着刺鼻腐殖质气味的灌木丛最深处。他最终瘫倒在厚厚的、潮湿冰冷的落叶层上,张大嘴巴,如同离开水的鱼,剧烈地、痛苦地喘息着,感觉最后一丝气力也如同沙漏中的细沙,彻底流尽了。

    【剩余寿命:55天 22小时 18分 05秒】。

    系统界面上那鲜红的、无情跳动的数字,冰冷地提醒着他时间的流逝。他仅仅昏迷或失神了很短的时间。

    不行!绝对不能睡!在这种状态下睡过去,很可能就永远醒不来了!

    他强打精神,凝聚起涣散的意志,开始艰难地内视检查自身的状况。左腿的伤口,之前仓促包扎的纱布早已被河水和脓血浸透,松散开来,黏糊糊地贴在皮肤上,伤口边缘红肿外翻,颜色暗红,散发着不祥的气息,情况显然在恶化。手上的擦伤和割伤也火辣辣地疼。更糟糕的是,失温症的症状开始明显出现,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牙齿打颤,意识一阵阵发飘,有再次坠入黑暗的倾向。

    他猛地想起哑巴在岩洞中,用那种近乎残酷的方式教给他的、通过按压特定穴位和调整诡异呼吸节奏来对抗剧痛、延缓失温的原始技巧。他咬紧牙关,用拇指的指甲死死抵住大腿内侧某个隐秘的、关联着痛觉神经的穴位,用力按压下去!一阵剧烈的、酸麻胀痛如同电流般窜遍半身,反而暂时压制了伤口处那尖锐的、持续的锐痛。他同时调整呼吸,尝试进行哑巴所教的、浅而急促的胸式呼吸,尽量减少热量的散失,并集中全部精神,引导那微弱的“基础格斗本能”中关于气息流转、激发潜能的模糊记忆碎片,试图从身体这具即将熄灭的炉灰中,再压榨出最后一丝可怜的热量。

    时间在极度的痛苦和煎熬中,缓慢得如同蜗牛爬行。大约过了半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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