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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尚书府宅,暗流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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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章 尚书府宅,暗流涌动 (第1/3页)

    晨雾如轻纱般笼罩着尚书府,尚未散尽的氤氲中,最偏僻的西苑已传来细微的沙沙声响,那是扫帚划过青石板的轻响,却因周遭的寂静而格外清晰。裴婉宁扶着廊柱缓缓起身,指尖触及那冰凉而斑驳的木纹,上面似乎还残留着昨夜风雨的湿意。几滴凝结在檐角的露水,悄然滴落,溅在她素色的襦裙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如同水墨画中不慎洇开的墨点。这具身体实在孱弱得可怜,不过是晨起清扫了十数步的落叶,心口便泛起熟悉的绞痛,尖锐而沉闷,眼前阵阵发黑,耳边也嗡嗡作响,仿佛有无数只蜜蜂在里面横冲直撞。

    “小姐,您当心些!“云舒端着药碗从耳房快步出来,鬓边还别着那支昨晚连夜为她缝补衣裳时,未来得及取下的素银簪子,样式简单,却被擦拭得锃亮。她脸上尚带着稚气,眼神里却写满了与年龄不符的关切与担忧,“昨儿夜里刚下过雨,这青砖地滑得很,仔细脚下。“

    裴婉宁望着眼前这张尚带婴儿肥的小脸,喉头微微发紧,涌上一股复杂难言的情绪。三天前,她在这具濒死的身体里猛然醒来,意识混沌,饥寒交迫,正是这个小丫鬟,用半块自己都舍不得吃的、甚至已经有些发霉的麦饼,一点点喂活了她。原主残留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破碎而清晰——母亲早逝,父亲裴知远官拜礼部尚书,位高权重,却视她这个嫡女为无物,仿佛她只是府中一件碍事的摆设。自继母柳氏执掌中馈后,更是将她们这对孤女弱婢视作眼中钉,寻了个由头便赶到了这荒草丛生、无人问津的西苑,美其名曰“静修“,实则与废弃无异。

    “咳...这药闻着,倒是比昨日的好些了。“她掩唇轻咳几声,声音因虚弱而带着一丝沙哑,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掠过院墙角落那丛疯长的野蔷薇。昨夜的狂风骤雨将藤蔓打得七零八落,几支粗壮的枝条甚至被生生折断,断裂处渗出的粘稠汁液,在初露的晨光中泛着诡异的琥珀色,那色泽,那浓稠感,像极了她前世在手术台上见惯了的、凝固后的血。一股寒意,顺着脊椎悄然爬上。

    云舒端着药碗的手腕微微一颤,青瓷碗沿不慎磕在石阶上,发出“叮“的一声轻响,在寂静的清晨显得格外突兀。她慌忙稳住,小声道:“是...是厨房的张妈妈,她偷偷给换的方子。“声音越说越低,带着几分做贼心虚的惶恐,最后几个字几乎要被晨风吹散,细若蚊蚋。

    裴婉宁接过药碗时,指尖微凉,与碗壁的温热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低头浅嗅,药气依旧苦涩,却能分辨出其中当归的比例明显调过,比昨日的量足了许多,还隐隐添了驱寒的生姜气息,辛辣中带着一丝暖意,绝非府里那位黑心医官一贯敷衍的手笔。她抬眸,望着女孩那双因常年劳作而磨破的袖口,露出的手腕细瘦,上面还有几处不甚明显的青紫痕迹。忽然想起原主记忆里,那个总爱在灶台边偷偷塞给她们热红薯,笑得一脸慈祥的胖厨娘张妈妈。在这座金碧辉煌却冰冷刺骨的牢笼里,人与人之间的温情,竟要靠这样隐秘而卑微的方式传递,想来真是讽刺。

    “昨儿夜里,你可听见什么动静了吗?“裴婉宁忽然开口,声音压得极低,目光却锐利如刀,紧紧锁住云舒的眼睛。三更时分,她被一场关于手术刀与鲜血的噩梦惊醒,心悸不已,正是万籁俱寂之时,却分明听见院墙外传来几声极轻微的金属碰撞声,似乎是刀剑或是锁链之类,紧接着,还有几不可闻的、刻意压低的人语声。那绝不是寻常动静。

    云舒的脸色骤然变得惨白,毫无血色,手指下意识地死死绞着衣角,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连呼吸都屏住了几分:“是...是巡逻的护院吧?尚书府这么大,夜里总有护院巡逻的...“她的声音干涩而颤抖,“小姐您别多想,咱们西苑这么偏僻,除了送些残羹冷炙,平日里连只鸟都少来,能有什么动静...“话音未落,院外忽然传来一阵环佩叮当的清脆声响,伴随着珠翠首饰相互碰撞的细碎声,由远及近,打破了西苑的宁静。

    裴婉宁眸光一凝,将药碗稳稳递还给云舒,转身理了理略显褶皱的衣襟。来者脚步轻快,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仪与刻意的张扬,停在院门外时,那脚步声竟故意重重踩了踩青石板,发出“咚咚“的声响,惊得檐下那对刚筑好巢的燕子扑棱棱飞起,盘旋着不敢落下。

    “哟,这不是我们尚书府的'贵客'醒了么?“一个娇俏中带着几分刻薄的女声,裹着浓郁的香风穿透了简陋的木门,紧接着,那扇斑驳的雕花梨木院门便被人从外面“吱呀“一声用力推开。逆光中,站着一位华服少女,身着石榴红撒花软缎长裙,裙摆上用金线绣着精致的缠枝莲纹样,拖曳在地,行走间仿佛有火焰流动。她发间插满了各式金钗珠翠,一支累丝嵌宝的金步摇随着她仰头大笑的动作,簌簌作响,流光溢彩。

    苏绾绾。裴婉宁在心底默念这个名字,原主记忆深处最清晰、最痛苦的噩梦,便由这个人亲手造就。这位继母柳氏带来的嫡女,仗着柳氏的纵容和父亲裴知远莫名的宠爱,在府中横行霸道,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三年前,正是她,因为原主无意中撞见她与表哥私会的龌龊场景,便狠心将原主推下冰冷的荷花池,若非当时有个老仆暗中施救,原主恐怕早已命丧黄泉。即便如此,也落下了这一身缠绵病榻的病根,最终郁郁而终,才让她裴婉宁得以借尸还魂。

    “妹妹这院子可真是越来越别致了啊。“苏绾绾用一方绣着鸳鸯戏水的丝帕掩住口鼻,仿佛闻到了什么污秽之物一般,那双精心描画过的丹凤眼,轻蔑地扫过廊下结网的蜘蛛和墙角丛生的杂草,“连野狗都绕着走的地方,亏得妹妹还能住得惯,真是委屈妹妹了。“她身后跟着的四个贴身丫鬟,立刻心领神会地发出低低的嗤笑声,那笑声尖锐而刻意,像极了戏台上那些哄笑落魄状元郎的丑角,充满了幸灾乐祸的意味。裴婉宁垂在身侧的手,悄然握紧,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带来一丝尖锐的痛感,让她纷乱的心绪瞬间清明——这场宅斗,她躲不掉,也无需再躲。

    晨曦微露,金色的光辉穿透薄雾,斜斜地倚在西苑陈旧的廊柱上。裴婉宁便静立在那光影交错之处,一身素色的衣裙衬得她本就苍白的面容愈发透明,仿佛一吹就散。然而,那双曾盛满怯懦与绝望的眸子,此刻却如两潭深水,古井无波,只将这熹微晨光吸纳其中,折射出一种洞悉世情的清亮。

    这三日,她并非只是枯坐。脑海中原主零碎的记忆与这具身体残留的感知交织,已将这尚书府的人事脉络悄然梳理清晰:继母柳氏,出身显赫的河东柳氏,与宫中正得圣宠的柳姨娘乃是嫡亲姐妹,这层关系让她在府中根基稳固,气焰嚣张;父亲裴知远,官拜尚书,看似在朝堂上保持中立,一副刚正不阿的模样,实则早已是太子门下的常客,权势与野心在他那看似温和的笑容下暗流涌动;而眼前这位娇纵的少女——苏绾绾,柳氏的娘家侄女,据说早已被内定为明年太子良娣的人选,此刻的她,正是春风得意,眼高于顶。

    “姐姐今日怎有空屈尊来这西苑?”裴婉宁的声音不高,带着一丝久病初愈的微哑,却又奇异地带着穿透力,清晰地传入苏绾绾耳中,“莫不是府里那池子金贵的锦鲤又出了什么差错,要妹妹去给它们诵经作法,驱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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