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初试牛刀,医救云舒 (第2/3页)
嘟地开始翻滚,散发出淡淡的药香。接着,裴婉宁又从托盘里拿起几枚银针,在火折子点燃的幽蓝火焰上反复烘烤,银质的针身在火光映照下闪烁着冷冽的光泽,她神情专注,一丝不苟地进行着消毒。
“小姐,您……您这是要做什么?”张妈端着热水回来,一眼便看到裴婉宁正手持银针,在火上烘烤,那熟练的架势让她心中顿时咯噔一下,莫名地有些发慌。她是看着自家小姐长大的,小姐自幼体弱,专攻女红诗书,何时见过这些?她知道,自家小姐前些日子病重昏迷,醒来后便有些“胡言乱语”,性情也与往日温婉柔顺大相径庭,变得沉静寡言,甚至有些冷冽,却万万没想到,她竟还懂得这些穿针引穴的“旁门左道”,这让她如何不惊惧?
“救人。”裴婉宁头也未抬,声音清冷,言简意赅。她的目光始终专注地落在云舒那张烧得通红、布满痛苦的小脸上,仿佛世间万物,唯有此一人一病。“张妈,您要是害怕这些,可以先出去候着,不必勉强。”她理解张妈的顾虑,在这个时代,女子行医本就惊世骇俗,更何况是针灸之术。
张妈嘴唇嗫嚅了几下,眼神复杂地看着裴婉宁,又转头望向榻上气息奄奄、仿佛随时都会断气的云舒,心中天人交战。最终,她猛地咬了咬牙,眼中闪过一丝决绝:“老奴……老奴留下给小姐打下手!”云舒这孩子,是老夫人一手带大的,与她更是情同母女,她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么个鲜活的小生命,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没了!就算小姐真的是病后糊涂,在“胡闹”,她也陪着!
裴婉宁闻言,嘴角几不可察地牵了一下,算是对张妈的回应,却也不再多言,以免分心。待银针烘烤至足够时间,又自然冷却到适宜温度后,她眼神一凛,手腕轻转,银针在她指间仿佛有了生命。她迅速找准云舒手太阴肺经上的几个关键穴位——合穴尺泽,络穴列缺,荥穴鱼际,每一个穴位都关乎肺气的宣降;此外,还有退热要穴曲池与大椎。
她的手法稳、准、快,进针角度、深度恰到好处,毫厘不差。捻转提插之间,指力沉稳,自有一股旁人无法企及的章法与韵律,那是现代医学教育与无数临床实践沉淀下来的自信与从容。此刻的她,哪里还有半分深闺弱女子的模样,分明是一位经验老道、胸有成竹的医者。
不过数针下去,不过片刻功夫,奇迹般地,云舒原本急促、浅促、带着明显杂音的呼吸,似乎真的平稳了一些,那紧蹙的眉头也微微舒展,脸上痛苦的神色竟缓解了些许。
一旁的张妈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惊得嘴巴微张,几乎能塞下一个鸡蛋。她原本悬着的心,在看到云舒细微的变化后,竟悄悄地放下了一些,看向裴婉宁的眼神,也从最初的惊疑不定,渐渐多了几分难以置信的敬畏与期盼。这……这难道真的不是旁门左道,而是……真能救人的医术?
寒鸦在铅灰色的天空中盘旋,发出几声凄厉的啼叫,为这寂静的静尘院更添了几分萧索。就在裴婉宁屏息凝神,将最后一根银针稳稳刺入云舒眉心之际,院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如同冰雹砸在青石板上,打破了这份脆弱的宁静。紧接着,一个尖利刻薄的女声,像是用指甲刮过生锈的铁器,刺得人耳膜生疼:
“柳姨娘说了,这静尘院的份例得重新核减!一个病秧子主子,带着一个半死不活的小丫鬟,哪用得了这么多炭火绸缎……咦?这是什么怪味儿?一股子穷酸的药渣子气!”
话音未落,院门“吱呀”一声被蛮横地推开。只见一个穿着青色比甲,约莫三十岁左右的婆子,三角眼,吊梢眉,脸上堆满了倨傲的横肉,正带着两个缩头缩脑的小丫鬟,大摇大摆地闯了进来。这婆子姓刘,是柳姨娘的心腹管事婆子,仗着柳姨娘正得盛宠,平日里没少往这静尘院跑,名为核减份例,实则搜刮勒索,作威作福,早已是静尘院上下的眼中钉肉中刺。
刘婆子那双贼溜溜的三角眼,一眼就扫到了床榻边凝神施针的裴婉宁,以及不远处炭火炉上那个正咕嘟咕嘟冒着热气、散发着浓郁药香的陶罐。她先是一愣,随即脸上立刻撇出一抹鄙夷到了骨子里的神色,嘴角撇得能挂起油瓶儿,阴阳怪气地开口了:“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裴大小姐!您这金尊玉贵的身子,不好好躺着养病,倒学起那乡下野郎中的勾当来了?拿着几根破银针瞎比划什么?也不怕污了我们尚书府的地,传出去让人笑掉大牙!”
裴婉宁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一蹙,握着针的手指紧了紧。她能感觉到刘婆子话语里的恶意,像冰冷的毒蛇,试图钻进她的心里。一股淡淡的冷意从眼底一闪而过,但她手下的动作却未有丝毫停顿,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丝不容打扰的坚定:“刘婆子,我这里正忙着救人,没空与你闲扯。若是为了份例的事,还请改日再来,或者让管事妈妈来与我说。”她不想与这等人一般见识,云舒的性命,此刻比什么都重要。
“救人?”刘婆子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夸张地捂着肚子,前仰后合地笑了起来,那笑声尖锐刺耳,“就凭你?一个自己都三天两头汤药不断、连风都吹得倒的病秧子?我看你是久病成医,闲得发慌,拿云舒这小蹄子练手吧!哼,我可告诉你们,这府里的规矩就是规矩,岂容你们在这里搞这些妖魔鬼怪、装神弄鬼的东西!若是让柳姨娘知道了,仔细你们的皮!”
她说着,三角眼一眯,目光落在了那个陶罐上,仿佛那是什么肮脏不堪的东西。也不等裴婉宁答话,竟径直上前几步,伸手就要去拨弄那个正在咕嘟作响、散发着生命气息的陶罐,似乎想将它一把挥到地上。
“住手!”裴婉宁眼神骤然一厉,如同平静湖面突然掀起惊涛骇浪,厉声喝道。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穿透人心的力量,“这药干系着云舒的性命!火候、药材配比分毫不能差,你若敢碰一下,稍有差池,云舒有个万一,这个责任,你担待得起吗?”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仿佛一位临朝断案的判官,正在宣告生死。刘婆子被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冷冽寒光震慑住了,那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能直刺她心底最阴暗的角落。她竟下意识地缩回了手,指尖还残留着一丝莫名的寒意。
“你……你敢吓唬我?”刘婆子愣了片刻才回过神来,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一个往日里任她搓圆捏扁的病弱小姐,竟敢如此对她说话!她色厉内荏地叫嚷道,声音却有些发虚,“一个爹不疼没了娘、失了势的小姐,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来人!给我把这碍眼的破烂玩意儿砸了!一股子穷酸味,污了柳姨娘的眼!”
那两个跟来的小丫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都露出了犹豫的神色。她们虽然也怕柳姨娘的威势,但裴婉宁毕竟是尚书府明媒正娶的原配夫人所生,是正经的嫡小姐,那份与生俱来的名分和骨子里的气度,并非柳姨娘一个妾室可比。她们喏喏地站着,脚像灌了铅似的,不敢上前。
“怎么?还不动手?”刘婆子见状,更是怒火中烧,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衅。她亲自撸起袖子,露出两条肥硕的胳膊,上面青筋毕露,就要亲自上前去掀翻那个炭火炉。
“谁敢!”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裴婉宁猛地站起身。或许是动作太急,她微微踉跄了一下,脸色也因起身过急而泛起一丝不正常的潮红,但她很快稳住了身形,如同一株寒风中傲然挺立的翠竹,挡在了炭火炉前。她冷冷地看着刘婆子,目光沉静如水,却又带着一股玉石俱焚的决绝:“云舒是尚书府的人,是父亲亲自安置在我院里的。她今日若有个三长两短,我裴婉宁便是拼着这条命不要,也定会去父亲面前,将此事原原本本地说清楚!我倒要看看,父亲是信你这个只会搬弄是非、挑拨离间的恶奴,还是信我这个他亲手带到这个世上的亲生女儿!”
她的话,字字清晰,掷地有声,像是一把无形的利剑,精准地刺中了刘婆子的软肋。刘婆子虽然跋扈,但也知道,裴尚书对于这个原配留下的嫡女,心中终究是存着几分愧疚与父女之情的。尤其是云舒的身世,更是府里一个讳莫如深的敏感话题,一旦捅到裴尚书面前,柳姨娘也未必保得住她!
刘婆子的脸色顿时一阵青一阵白,像是开了个染料铺。她看着裴婉宁那双清澈却仿佛能洞察人心的眼睛,心中竟莫名地升起一丝寒意,仿佛自己那点龌龊心思在她面前无所遁形。她咬了咬牙,指甲深深掐进了肉里,却不敢再上前一步。最终,她狠狠地瞪了裴婉宁一眼,那眼神像是淬了毒的刀子:“好,好得很!裴大小姐,你给我等着!这笔账,咱们日后再算!”
撂下这句色厉内荏的狠话,刘婆子深知再待下去也讨不到好,反而可能夜长梦多,不敢再多做停留,带着两个同样如蒙大赦的小丫鬟,悻悻地走了。临走时,还不忘狠狠地啐了一口,只是那声音在空旷的院子里显得格外心虚。
看着她们狼狈离去的背影,裴婉宁紧绷的身体才微微松懈下来,后背已惊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她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平静,柳姨娘绝不会善罢甘休。但此刻,她顾不了那么多了。
她缓缓转过身,看向床榻上的云舒,见她呼吸似乎平稳了一些,苍白的小脸上也泛起了一丝极淡的红晕,心中稍稍安定。一场风波,总算消弭于无形,但裴婉宁明白,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