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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初试牛刀,医救云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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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章 初试牛刀,医救云舒 (第3/3页)

这静尘院的安宁,恐怕是再也回不来了。她的目光重新落在云舒脸上,眼神坚定:云舒,你一定要好起来。从今往后,我会保护你。

    裴婉宁长长地舒了口气,那口气仿佛带着肺腑深处的积郁一同排出。后背,早已被一层细密的冷汗浸透,黏腻地贴在单薄的衣衫上,带来一阵微凉的寒意。她定了定神,指尖仍有些微颤——那是紧张,也是与死神赛跑后的余悸。重新坐回云舒床边,目光如炬,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床上气息奄奄的少女。

    此时,药罐里的第一遍汤药已经散发出浓郁而苦涩的药香,在这小小的偏院房间里弥漫开来。裴婉宁小心翼翼地将药汁倾倒入粗瓷碗中,药汁呈深褐色,浓稠得几乎能挂住碗壁。她用小巧的银勺,舀起一勺,放在唇边轻轻吹了吹,待温度适宜,才一点点地凑近云舒干裂起皮的嘴唇。

    药汁很苦,苦涩的味道刺激着云舒的味蕾,她下意识地皱紧了眉头,喉间发出一声微弱的抗拒呜咽。裴婉宁的心也跟着揪紧,她放下勺子,腾出一只手,用指腹轻轻抚平少女蹙起的眉头,声音是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云舒,乖,喝了药,病才能好。姐姐在这里陪着你,不怕。”

    那声音仿佛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云舒混沌的意识似乎捕捉到了这熟悉的温柔,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竟真的将那口苦涩的药汁咽了下去。裴婉宁心中一喜,连忙乘胜追击,一勺又一勺,耐心地喂着。每一勺,都承载着她的希望与祈盼。她知道,这不仅仅是一碗药,更是云舒的生机。

    喂完药,裴婉宁额角也沁出了细密的汗珠。她顾不上擦,又取来干净的麻布巾,在张妈刚端来的热水中充分浸湿,拧到半干,然后轻轻地、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小心翼翼,擦拭着云舒的额头、颈部、腋下和腹股沟等大动脉处。她的动作轻柔而精准,每一个部位都照顾到了。这是她所掌握的现代医学知识中的物理降温法,在这个时代,或许闻所未闻,但此刻,却是她能想到的、辅助退烧的最佳手段。

    做完这一切,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一阵深深的疲惫如同潮水般汹涌袭来,瞬间淹没了她。四肢百骸都叫嚣着酸痛,眼皮沉重得几乎要黏在一起。

    “小姐,您歇会儿吧,看您累的,脸色都白了。这里有老奴看着,您去躺会儿,不然您也该倒下了。”张妈看着裴婉宁苍白如纸的脸色,眼下淡淡的青黑,以及那掩饰不住的倦意,心疼得不行,声音里带着几分哀求。她从未见过自家这位一向怯懦寡言的二小姐,有如此镇定果决、奋不顾身的一面。

    裴婉宁缓缓摇了摇头,目光落在云舒依旧烧得通红、没有明显好转的小脸上,眼神坚定而执着,轻声道:“还不行。”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得等她的体温降下来一些,呼吸再平稳些,我才能稍稍放心。”

    她知道,这只是初步的急救措施,如同在汹涌的河流中勉强抓住了一块浮木。要想彻底治好云舒的病,后续的望闻问切、调整药方、精心调养,缺一不可。而这一切,都需要钱,需要药材,更需要一个能让她安心施为、相对安全稳定的环境。在这深宅大院,步步荆棘,谈何容易?想到此,裴婉宁心中又是一阵沉重。

    夜色渐浓,如墨般泼洒开来,将整个尚书府笼罩在一片寂静之中。偏院里更是静悄悄的,只有炭火炉里偶尔发出一两声轻微的“噼啪”爆裂声,以及云舒那逐渐、逐渐平稳下来的呼吸声。那呼吸声,从最初的急促微弱,到后来的绵长有力,每一次起伏,都牵动着裴婉宁的心弦。

    裴婉宁守在云舒床边,一夜未眠。她不敢睡,也睡不着。桌上的油灯跳跃着昏黄的光晕,映照她清丽却带着倦容的脸庞。她不时地伸出手,探向云舒的额头,感受那温度的变化;或是更换已经温热的湿布巾,确保降温效果;又或是屏息凝神,仔细听着她的呼吸,观察她神色的细微变化。时间,在这漫长的等待中,仿佛凝固了一般。

    天快亮时,东方天际泛起一丝鱼肚白,微光尚未穿透窗棂,裴婉宁再次探向云舒的额头,心中猛地一松——那滚烫的温度,终于开始缓慢地下降,不再灼手。她又俯下身,将耳朵轻轻贴在云舒的胸口,听着那有力而沉稳的心跳,脸上的潮红也褪去了不少,露出了原本蜡黄的底色,却透着一丝生机。

    裴婉宁悬了整整一夜的心,终于稍稍放下了一些,嘴角不由自主地牵起一抹浅浅的笑意,带着如释重负的疲惫。

    她成功了!她真的成功了!她用脑海中那些来自现代的医学知识,结合这个时代的草药,双管齐下,真的从死神手里抢回了云舒的性命!一股难以言喻的喜悦和成就感,如同暖流般涌遍四肢百骸,驱散了部分疲惫。

    这是她来到这个陌生的大唐时代,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初试牛刀”。手起刀落,虽无刀光剑影,却也惊心动魄,最终,她胜了。

    晨曦微露,第一缕金色的阳光如同顽皮的精灵,穿透窗缝,恰好温柔地落在云舒渐渐恢复血色的小脸上。那长长的睫毛,如同两把小扇子,轻轻颤动了一下,又一下,然后,缓缓地、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睛,不再是昨日的混沌与痛苦,而是带着一丝初醒的迷茫,以及……清明。

    “小……小姐……”云舒的声音依旧虚弱沙哑,仿佛久未使用的风箱,但比起昨日那气若游丝的呓语,已经清晰了许多。她转动眼珠,视线聚焦,落在了守在床边,眼下带着浓重青黑,神色却充满关切的裴婉宁脸上。那一瞬间,云舒的眼眶瞬间就红了,泪水毫无预兆地涌了出来,“您……您守了我一夜?”

    裴婉宁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那笑容如同雨后初晴的阳光,驱散了她脸上的倦意,显得格外温暖动人。她伸手探了探云舒的额头,触感温润,温度已经基本恢复正常了。她心中大石落地,柔声问道:“醒了就好。感觉怎么样?头还疼吗?身上还难受吗?”

    云舒摇了摇头,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滚落下来,砸在粗糙的锦被上,晕开一小片湿痕。“不难受了……头也不晕了……谢谢小姐……谢谢您……谢谢您救了我……”她哽咽着,声音断断续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对眼前人的无限感激。

    她挣扎着想坐起来,似乎想行礼叩谢,却被裴婉宁轻轻按住了:“刚退了烧,身子还虚着呢,快躺好,别乱动。”她的力道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云舒顺从地躺好,眼泪却流得更凶了,仿佛要将积压在心底的恐惧、委屈和感激,全都通过这泪水宣泄出来。她清楚地记得自己昨日病得多重,浑身滚烫,意识模糊,仿佛坠入了无边的火海。她也知道府里的医官对她们这种身份卑微的丫鬟根本不会上心,不过是草草开个方子,能不能好,全看天意。若不是小姐……若不是小姐不知从哪里学来的这些神奇医术,亲自守着她,喂她喝那苦得难以下咽的药,用湿布一遍遍擦拭……她恐怕……已经去见阎王了。

    “小姐,云舒这条命是您救回来的!”云舒哽咽着,眼神却异常坚定,闪烁着晶莹的泪光,一字一句,掷地有声,“从今往后,云舒生是小姐的人,死是小姐的鬼,定当粉身碎骨,报答小姐的大恩大德!”

    裴婉宁心中一暖,像是有一股暖流注入心田,驱散了这深宅的寒意。她伸手轻轻拭去云舒脸颊上的泪水,动作轻柔,柔声道:“傻丫头,说这些做什么。你是我的人,是我在这府里唯一的亲人一般,我自然不会让你有事。”她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期盼,“好好养病,等你好了,以后,我们还要一起在这尚书府里,好好地活下去,活出个人样来。”

    “嗯!”云舒重重地点了点头,将头深深地埋进枕头里,掩去眼中激动的泪水,只发出闷闷的、带着浓重鼻音的回应。

    这一刻,她心中最后一丝对未来的惶恐和不安彻底消失了。在这人情冷暖、世态炎凉的尚书府,她找到了可以托付终身的依靠。小姐不再是以前那个任人欺凌的二小姐了,她变得强大、聪慧,而且,她是真心待自己好。

    裴婉宁看着云舒重新沉沉睡去,脸上带着安心的笑容,呼吸均匀而绵长。她替她掖了掖被角,这才感到一阵彻骨的疲惫席卷而来,几乎要将她淹没。她靠在床沿,闭上眼,小憩片刻。

    她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医好了云舒,不仅让她在这冷漠的尚书府中有了一个真正可以信任和依靠的人,更重要的是,这让她看到了在这个时代立足的希望。她的医术,是她前世今生安身立命的根本,是她最大的依仗。

    她的医术,将是她在这大唐盛世中,最锋利的一把剑,助她披荆斩棘,开创前路;也是最坚实的一道盾,为她抵御风雨,守护自己想守护的人。

    窗外,晨曦渐明,金色的阳光穿透薄雾,洒满庭院,新的一天开始了。而属于裴婉宁的传奇,也才刚刚拉开序幕。她隐隐有种预感,这次救治云舒,或许并不仅仅是救了一条人命那么简单。它可能会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这看似平静无波的尚书府,乃至整个繁华的长安城,激起层层涟漪,甚至……惊涛骇浪。

    而她,裴婉宁,带着前世的记忆与医术,已经做好了迎接一切挑战的准备。她的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随即又恢复了平静,但那份从容与坚定,却已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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