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收尾 (第2/3页)
。”邵沅压了压眉心,“你先待在办公室附近,她要是回消息你第一时间告诉我。我去找找。”
“好。”CéCile 赶紧应了。
挂断电话,他把手机揣回兜里,转身往靶位走。
陆峥刚打完一梭子子弹,把枪放下,摘了耳罩回头看他:“谁?”
“CéCile。”邵沅扯了下嘴角,笑意一点没到眼底,“说联系不上顾朝朝了。”
陆峥微微一顿:“什么意思?”
“她简单说了一下。”邵沅把耳罩挂到一边,“说有两个女人找她,像她家人……顾朝朝她现在那还有什么家人啊?”
“CéCile说她刚打电话的时候朝朝还能接,后来电话就直接打不通了。”
话音刚落,陆峥整个人已经明显绷紧。
他没再去看靶子,直接把枪交回给教练,摘掉护目镜,拿起椅背上的外套。
“诶——”邵沅眼见他转身就往外走,忙追上去,“你干嘛去?”
“去找她。”陆峥说得很快。
“你去哪找?”邵沅拽了他一把,“CéCile 都联系不上,她要真想躲人,手机一关,巴黎这么大,你往哪儿跑?”
陆峥没回答,低头用力系上外套扣子,动作有点急,扣子扣错一颗,又沉着脸解开重新扣好。
“你真要满城乱找?这会儿天都黑了。”邵沅还在劝,“要不我去她公寓蹲一会儿,你——”
“她不会回家的。”陆峥打断他。
邵沅一愣:“你怎么知道?”
陆峥这才抬眼看他,眼底那点冷静是生生压出来的:“她要真想回家,就不会关机。”
“我知道在哪。”
邵沅愣了愣:“哪里?”
“西岱岛那边。”陆峥说,“巴黎高等法院旁边那条街,靠塞纳河那一侧。”
“那你确定她现在会去那里?”邵沅皱眉。
“不确定。”陆峥冷静地承认,“但如果她今天要找个地方,让自己想起‘当年的自己’,八成会从那里开始。”
说完这句,他再没耽搁,径直往外走。
邵沅看着他背影,一边骂了一句:“操”,一边还是跟了上去:“我跟你一起——”
“你去她公寓。”陆峥头也不回,“她要是回去了,第一时间告诉我。”
“……行。”邵沅咬了咬牙,“你自己小心点。”
陆峥抬手晃了一下手机算是回应,推门出去。
靶场外头的风比刚才更冷,天已经彻底黑透了。
巴黎冬天的夜来得快,路灯一盏盏亮起来,被薄雾糊成一圈一圈的光晕。
他钻进车里,把暖气开到最低,导航上没有输入任何地址,只是顺手关掉了蓝牙,把车开上路。
……
西岱岛岸边的风一阵紧似一阵。
沿着高等法院旁那面石墙走到尽头,就是那段通往河边的窄台阶。
夜色压下来,塞纳河在下面慢慢流,桥上的灯一盏一盏点亮,把水面切成碎掉的亮片。
陆峥远远就看见了。
她坐在倒数第三阶,背靠着冰冷的石壁,风从河面卷上来,把她的头发吹得有些乱。
身边放着一个纸杯,杯口不再冒气,估计早就凉透了。
他在台阶顶停了一下,呼出的白气在夜里散开,又顺着台阶往下走,脚步不算轻,却也没刻意压着。
听见动静,顾朝暄侧了侧头。
灯光从上面打下来,落在他肩线上,整个人有种从夜色里被勾出来的清晰。
陆峥在离她两级台阶处停下,看了她一眼,开口很自然:“不冷吗?一个人待在这儿。”
顾朝暄没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视线在他身上停了两秒,问:“你怎么来了?”
“来找你。”
他往下走近一步,和她只隔着一阶的距离,这才看清她的脸。
眼尾那一圈淡淡的红还没退下去,睫毛上沾过一点潮,皮肤被冷风吹得发白,反倒衬出眼睛那层倦意和薄雾。
陆峥眉心轻轻一拧:“你哭了?”
顾朝暄抬眼看他。
灯光在她瞳仁里颤了颤,她没急着否认,也没逞强,说出口的话平平淡淡,却带着一点明显的疲惫:
“陆峥,项亭亭来找我了。还带着一位跟我同姓的顾小姐。”
“嗯。”陆峥应了一声。
他没有问“然后呢”,也没有立刻让她把那场对话复盘一遍,看着她那双还没完全干透的眼,单膝在她面前蹲下来。
石阶很冷,膝盖抵上去时,他连眉都没动一下。
手伸出去之前,他停了一下,像是给她一个拒绝的机会。
见她只是看着他,没有躲,指尖才轻轻落上她眼角,带着一点被冬夜冻得发凉的温度,替她把那一小道泪痕拭掉。
这个动作温和到克制,既不亲昵,也谈不上疏离,更像是他努力在所有界限之内,能做的那点仅存之事。
“我大概还是不太适合做那种‘大度的当事人’。她们说了很多好话,说她们都是有苦衷不是故意丢下我,说老人在等我,说我还有整个谢家……好像我只要点个头,就能把前面二十多年都当没发生过。”
“可我做不到。她们现在突然觉得我重要了,就来敲门;之前那些年,我在杭州,在监狱,在巴黎,她们哪怕随便打一通电话给我都没有。”
“我知道你们都觉得应该往前看。可我不是没往前走,我走得很快,我走得甚至比所有人都快。只是那些东西……它不会因为我走快了,就自动消失的。”
话说到最后一句,她嗓子有点发紧。
过往那些事如同一场怎么也停不下来的黄梅雨,年复一年地在她心里潮着,积在看不见的暗角,不吵不闹,却一点一点把她心底那棵本该朝着阳光往外伸展的树,从根须开始泡软、长霉、烂掉一截又一截。
她看上去能笑、能开玩笑,能谈项目、能跟投资人对线。可那些年一步步踩过来的污水、碎玻璃和冷眼,她一件都没真的忘掉。
陆峥安安静静听完,手还停在她眼角附近,指腹轻轻收回。
他抬眼看她,语气低下来,尽量把所有可以触发她防备的锋利收去,只剩下最简单的一句话:
“没事的,朝朝。我说过的。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有一些爱,生得很浅。”
“浅到只够站在你身后,把你推到前头去挡风挡刀。浅到出了事,第一个抛出去的,是别人,不是自己。浅到把所有东西都算计好了,才来跟你讲‘人情’和‘血缘’。”
他顿了顿,目光压得更深了一些:“这样的爱,不值得你为她们,把自己心扉再搅乱一遍。你记得痛,那是因为你是活的,人只要还活着,谁都没资格要求你立刻原谅。”
“但你有没有原谅她们,也不应该由她们来定义,更不该由她们站在你面前,大声喊着‘孝顺’和‘道理’,逼你表态。”
风掠过河面,把他的话切得有点散,却也让每个字显得格外清楚。
“她们可以来求情,可以来忏悔。但她们没有资格,跑来控诉你不够好,不够温柔,不够体面。”
顾朝暄垂着眼,指尖一点点松开,抓着围巾的那部分布料皱成一团。
“那你呢?你也会觉得,我这样很小气吗?”
“不会。”他答得很快。
“顾朝朝,向来是爱憎分明的。喜欢谁、不喜欢谁,一清二楚。你能在今天这个年纪,还说得出‘我不甘心’,已经比很多人诚实。你现在还不能理解什么‘开怀大度’,很正常。”
“也没有人规定,被伤害的人,还得比所有人都先学会宽恕。”
他稍微往前倾了一点,把手心摊开,放在她膝边的石阶上,没有碰到她,只是实实在在地待在那儿:
“你现在做不到的,就先别勉强自己做。”
“她们今天说的每一句话,你有权利不接受,有权利生气,有权利骂一句‘滚’,也有权利哪一天,突然想通了,再回去见上一面。那都是‘你’的权利,不是她们的筹码。”
“你不欠她们一个‘乖孙女’的样子。”
塞纳河面上有一艘游船开过,灯光在水上拉出一条亮痕,很快又散开。
……
塞纳河面上那道亮痕散开之后,两个人都安静了一会儿。
顾朝暄把围巾又往上扯了扯,声音压得很低:“走吧。”
陆峥“嗯”了一声,从石阶上站起来,先把她也拉起来。
她坐久了,脚下一晃,他顺手扶了一把,没多说什么,只是松开前,又很自然地确认了一句:“能走?”
“还能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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