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丽梅的轻微颔首与内心评价 (第1/3页)
一、 余波与涟漪
会议室的门在身后轻轻合拢,隔绝了那个令人窒息的狭小空间,也隔绝了韩丽梅那如有实质的审视目光。走廊里明亮而空旷,中央空调送出的微风带着恒定的低温,拂过张艳红汗湿的后颈,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她抱着那份沉重的方案文件,背脊挺得笔直,但脚步却有些虚浮,像是踩在松软的棉絮上,深一脚浅一脚。耳边还嗡嗡回响着韩丽梅最后那些话语,冰冷如刀,却又在最深处,包裹着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坚硬的肯定。
“方向是对的……”
“基础是有的……”
“不算毫无长进……”
这三句话,在她空旷的脑海里反复激荡,每一次回响,都像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漾开一圈圈复杂的涟漪。是肯定吗?是的,那确实是肯定。可这肯定,被包裹在“逻辑不够严谨”、“数据深度不足”、“风险评估流于表面”、“思考格局需要打开”这些更尖锐、更深入的批评之中,显得如此吝啬,如此克制,甚至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般的保留。
没有赞扬,没有鼓励,只有冷静到近乎残酷的“评价”。肯定了“方向”和“基础”,但旋即指出“深度”和“格局”的不足。仿佛在说:你总算找对了路,但仅仅站在了起点,离终点还遥不可及。
然而,就是这吝啬的、冰冷的、保留的肯定,却像一道微弱但确凿的光,刺破了张艳红心中长久以来弥漫的厚重迷雾和自我怀疑。她没有被彻底否定,没有被判“死刑”。她交出的东西,在韩丽梅那严苛到近乎不近人情的标准下,获得了“可以作为一个起点”的资格。
这本身,就是一个奇迹。一个她用九天九夜不眠不休的煎熬,用几乎榨干最后一丝心智和体力的付出,从绝望深渊中硬生生刨出来的、微小的奇迹。
胃部的疼痛依然存在,太阳穴因为极度的疲惫和精神紧张而突突跳动,四肢百骸都叫嚣着需要休息。但心底深处,却有一股陌生的、微弱却异常坚韧的暖流,在缓缓流淌,逐渐驱散着那浸透骨髓的寒意和虚脱感。
她没有立刻回工位,而是转身走向了洗手间。需要一点冷水,让自己彻底清醒过来,消化这巨大的、复杂到难以言喻的情绪冲击。
冰凉的自来水泼在脸上,带来一阵刺激性的清醒。她抬起头,看着镜中的自己。脸色依旧苍白得吓人,眼下是浓重的、脂粉也掩盖不住的青黑,嘴唇因为长时间紧绷和缺水而有些干裂起皮,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不堪,仿佛大病初愈。但那双眼睛……那双曾经盛满了茫然、惶恐、委屈和自我怀疑的眼睛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那里面,依然有疲惫,有挥之不去的紧张,有对未来的不确定。但似乎,少了些惶恐,多了些……沉静?一种经历了极限压榨、在否定与肯定的夹缝中挣扎求生后,残留下来的、带着痛楚的清醒。还有一种极其微弱的、连她自己都尚未完全意识到的——笃定。对“方向”的笃定,对自己“能够思考、能够用数据和逻辑构建观点”这一可能性的、初步的、战战兢兢的确认。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看了很久。然后,很轻、很慢地,对着镜子,牵动了一下嘴角。那不是一个笑容,更像是一种尝试,尝试调动面部肌肉,做出一个表达“我还好”、“我撑过来了”的表情。尽管僵硬,尽管勉强。
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头发和衣领,深吸一口气,她拉开洗手间的门,走了出去。
办公区依旧忙碌,键盘敲击声、电话铃声、低语声交织成一片平稳的背景音。但当她抱着文件,穿过这片区域,走向自己位于角落的工位时,她能感觉到,那些或明或暗的目光,再次聚焦在她身上。与上次汇报后那种纯粹的同情、好奇或幸灾乐祸不同,这一次,那些目光里似乎多了几分探究,几分疑惑,甚至……几分难以言喻的审慎。
毕竟,她在那个“格外严厉”的总裁特助——甚至可能是总裁本人亲自召见的小会议室里,待了将近一个小时。出来时,虽然依旧脸色苍白,步履略显虚浮,但似乎……没有上一次那种天塌地陷般的失魂落魄?她怀里抱着的厚厚文件,是新的方案吗?结果如何?是再次被批得体无完肤,还是……
猜测在无声的空气中流淌。张艳红挺直背脊,努力忽视那些目光,目不斜视地走回自己的座位。她将那份沉重的方案轻轻放在桌角,像放下一个刚刚经历了一场惨烈战役、终于幸存下来的战友。
刚坐下,旁边的同事小李就悄悄探过头,压低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好奇:“艳红姐,怎么样?林特助……没为难你吧?” 她的目光瞥过那厚厚一沓文件,意思很明显。
张艳红顿了顿,没有立刻回答。她想起了茶水间那些窃窃私语,想起了那些“总裁对她格外严厉”、“故意整她”的揣测。一股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混杂着微妙的涩意和一丝冰冷的清醒。
“还好。” 她最终只是摇了摇头,声音有些沙哑,但语气平静,“提了很多意见,还要继续改。” 她没有说韩丽梅在场,也没有提那几句吝啬的肯定。在尘埃落定之前,任何多余的信息都可能被曲解、被放大。她已经学会了谨慎,尤其是在这暗流涌动的环境里。
“还要改啊?” 小李吐了吐舌头,表情有些同情,但似乎也松了口气——看来,结果并不“好”,至少不是那种一飞冲天的“好”,这似乎更符合大家的预期。“你也别太拼了,身体要紧。” 她善意地补充了一句,缩回了头。
张艳红轻轻“嗯”了一声,没有再说话。她打开电脑,屏幕的光映在她没什么血色的脸上。她没有立刻开始工作,也没有去碰那份刚刚出炉的方案。她需要一点时间,让过度运转后几乎要冒烟的大脑冷却下来,让激烈震荡的情绪慢慢平复。
她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小口小口地喝着,目光无意识地落在窗外。城市的天空是一种灰白的颜色,高楼林立的轮廓在阴沉的云层下显得有些沉默。她的思绪,却不由自主地飘回了刚才的会议室,飘回了韩丽梅最后那平静无波、却仿佛重若千钧的话语上。
“不要只盯着行政的一亩三分地,要看到流程最终服务的对象是谁,他们的痛点和期待是什么。”
用户视角。服务思维。痛点与期待。
这些词,像一把钥匙,轻轻转动,为她推开了一扇之前从未意识到的门。她之前的思考,确实如同韩丽梅所指出的,是“管理者思维”,是“控制者思维”。她想的是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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