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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一回:异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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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百四十一回:异乡 (第2/3页)

们在相互抢夺什么。大片的玻璃棱面折射阳光,投出破碎的虹。梧惠想起路上有座小型教堂,窗框处干干净净,一点残留的玻璃也不曾留下。孩子们将它敲掉,用光闪过梧惠的脸,嬉笑着跑了。良久,梧惠的双目才感觉到一阵斑斓的钝痛。

    耳边传来若隐若现的狗吠。不远处的空地上,似有败军留下的军犬和土狗厮杀。有几个闲散人员围在那边,大声叫好,夹杂着不知是铜板还是弹壳碰撞的脆响。她不想招惹,视线搜寻其他人的存在。但目光所及之处,只有几位老人在晒太阳。

    靠近他们时,一位老妪突然大叫起来。她后退两步,这才意识到自己快要踩到她的麻袋。里面会有什么,梧惠并不好奇。她试图说些什么,才发现老人们大多耳聋眼瞎,听不清她的话。一番失败的交涉结束,梧惠不得不就此离开,继续朝家的方向走去。

    此时有一声凄厉的惨叫刺入耳中。

    她的嘴抽动一下,僵硬地转过头。空地上的黄色土狗战败了。它在地上徒劳地抽搐,红色的血水往外涌着,让人想起失控的水龙头。军犬把土狗的肠子拖出两米。从梧惠的视角望去,像红色的、黏稠的破折号。

    一旁的中年人们叫喊着,有人哀愁有人笑,还有人拿来铁棍将近乎发狂的军犬推开。另有个跛子,托着一条断腿,拿来大锅与破勺连连敲打,终于吓退了疯狗。人们夺来锅子,商量着死狗该怎么分配才好。跛子一瘸一拐,追不上他们。

    那群人中,有秃头的男人朝梧惠吹着口哨。她茫然地停下脚步,不知如何是好。其他人见状便想上前招惹她。梧惠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无法动弹,好像失去了所有的判断能力。

    恰有一队推着竹车的人从空地路过。简陋的推车上堆着麻袋,上面印着红十字会的标。有白色的粉尘随颠簸逸散,也许是石灰。梧惠看到他们都穿着胶鞋,戴着口罩。

    有人扯下口罩,朝那群脏兮兮的懒汉吹起哨子。刺耳的声响划破空气。他又用上膛的动作以示恐吓。他们立刻拎着死狗和锅子,作鸟兽散。

    吹哨的人还在咒骂,让他们少惹麻烦,瘟疫来时谁也别活。

    “……这位大哥。”

    梧惠打断他,他回头瞪了梧惠一眼。梧惠终于发现这是一位短发的妇女。

    “抱歉……”

    梧惠条件反射地脱口而出。妇女的眼神有些怪异,让她想起一开始好心送她的车夫。她迟钝地意识到,自己的衣服太新了。和这里所有人相比,并不像同一个世界。

    “上面要来人了?”一阵审视过后,妇女突然切出一张殷切的脸,“要修吗?什么时候修?您是哪家大小姐?有带赈灾金、粮食和信来吗?”

    “不是的……抱歉,我在找人。我想请问——”

    “没了,都没了。别问了。”妇女突然翻脸,不耐烦地挥手,“庙里有施粥的,饿了去打一碗,不许多拿。不管你是哪家路过的大小姐,都当心脚下,别把地雷踩炸了!”

    说罢她便匆匆归队。梧惠没能拦住。

    也罢,她知道家的方向在哪儿。但兴许再残破些,她就认不出了。

    梧惠数到第七根电线杆,就该右转。电线杆像被巨兽啃过的甘蔗棍,第五根就断了茬。她踢开缠满刺铁丝的水泥块,突然愣住:半截搪瓷路牌陷在泥里,仍是繁体的“仁爱巷”的“爱”字只剩心字底。带着锈迹,像道淌血的伤口。

    当那座双层小洋楼出现在视野时,她竟先认出邻居家高大的悬铃木。它的树冠栽入自家的花园,已经完全枯死了。枯黄的叶片被大风卷走,只有少数还卡在茂密而脆弱的枯枝间。

    她先靠近邻居家的铁栏杆。树干被弹片削出模糊的疤痕,断木凹陷处,她发现两团麦色的棉花。直到脚边响起流浪猫的哈气声,梧惠才意识到,那是两只猫仔。

    梧惠的头缓缓扭向旁边的建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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