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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结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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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结局(上) (第3/3页)

阶下,匍匐着的阻卜首领们。这些人在磨古斯叛乱,态度多暧昧不明,不仅辽国的命令阳奉阴违,甚至起兵暗中协助磨古斯作乱。

    耶律洪基目光收回道:“这些年宋人得了不少地盘,而今正食髓知味,势必不肯将这口中之肉吐出。”

    “无论劝告之事,还是蘑古斯人头,还是我大辽的兵威皆不可打消汉人的野心。”

    说完耶律洪基手指着帐外之阻卜首领道:“此番伐宋这些人不可为前驱!须用自家儿郎!”

    耶律斡特剌,萧挞不也神情一震。

    萧挞不也则道:“陛下,当年太宗皇帝(耶律德光)兵强马壮讨伐混乱之中原,尚不能定与左右言,不知中国之人难制如此!言毕而崩。”

    “而今宋人正是得势,与其相争锋,倒不如退一步。蓄势待发,看日后再争!”

    耶律洪基道:“此一时彼一时,而今退缩,便无日后可言。”

    “宋取天下,用的是当年王朴的《平边策》,先南后北,先易后难。先败青唐,再灭党项,待打通西域之后,下一步势必收服幽燕,最后是要……”

    耶律洪基说到这里,已是沉默。

    耶律斡特剌,萧挞不也听出了耶律洪基的意思。其实这也是当年章越向神宗所献的平夏策,先易后难,从西到东,先击弱敌,逐次击破的策略。

    这是王朴平边策的延续。

    修仙文读者屡屡有这样疑问。

    为什么元婴老怪不直接出手,把练气期的主角干掉,让对方一路滚雪球滚下去,越来越强?

    这个问题现在辽国上下精英阶层已经集体意识到了。

    耶律斡特剌霍然而起道:“国主所言极是,臣等定要在兴庆府下打消汉人之势头!”

    萧挞不也没有附和而是心道,当年宋灭北汉,辽国也是帮了数次,照样不能阻止北汉的灭亡。

    何况宋灭北汉后,不也是要席卷幽燕,结果一败于高粱河,二败于岐沟关。

    辽国救援党项这必亡之国,劳师远征,胜负未可知。

    索性弃之,换得数年空间,坐看宋人自大,才是上策。

    此刻耶律洪基将碗中骆糜饮尽,对着阶下跪着的阻卜首领道:“起身拜舞,不肯舞蹈者,杀!”

    阶下几十名跪着的阻卜首领不敢违命,起身拜舞。

    有两人不肯,当即被左右契丹武士提出帐外,一棒一棒地打死。

    耶律洪基见此哈哈大笑,当即掀帐而出。

    却听锵地一声,甲叶响动的声音,见到耶律洪基出帐。数千甲士同时站起,肃立帐前。

    这是辽国最精锐的兵马‘铁林’。

    此番随耶律洪基南下攻宋。

    ……

    王厚带兵巡阵。

    两军交战之前,主将观风巡阵,辨明天文地理。

    王厚这些年依托父亲,章越弟子名头。难免被西军上下怀疑其名将的成分。事实上王厚这些年打得战确实也多是拙劣,但依托着大宋的国势,兵强马壮而进取,倒也是从未在军阵上败了一次,成就了他名震西域的赫赫之威。

    不过王厚虽运气甚好,但临阵也不敢托大,这一次王厚、折可适、苗履、张舜臣、种仆,游师雄,何灌等将领官员来视察阵地。

    远处贺兰山阙覆着终年不化的积雪,山下则是郁郁葱葱景象,但到了近处又作黄沙万里景象。

    众将骑马立定,十余名官员身后的各色披风随风而展,上千名凉州直的骑兵则齐齐下马牵着缰绳,漫于众将身后按刀肃立。

    这些凉州直精锐骑兵有汉人,胡化汉人,党项,青唐蕃部还有少部分回鹘人。这些兵马编制在一起,同吃同住多年,又渐渐汉化。

    而数名太学生出身的将领取笔墨临阵作图。

    王厚等众将则以马鞭指道。

    “远处是黑水河滩,虽未结冰,但也不利于骑兵冲突,所以决战之处,定不会选在此端。”

    “摊粮城城东有大片灌田,塞上种田要采取冬灌,收割稻谷后,往稻田里灌满水,以保证来年墒情,故而泥泞不堪,要等硬结之后方可厮杀。反观除了城南外,皆则不利于兵马展开,此倒似一个攻城的捷径。”

    “不过城南荒滩后面有一戈壁,可以伏兵藏兵。若我是敌军大将,在此埋伏一路人马,等我军派兵攻城时突然杀出,这般成了腹背受敌。”

    众将一面言语着,一面观察着地形。

    城东有片新砍伐树林,料想是守军怕宋军作攻城器械都砍去了。

    附近还有不少党项百姓的屯田,虽说大部分已入秋储,但有些晚熟的黑豆粟米之物,正被宋军辅军收割。收割完毕后的宋军意犹未尽,连麦苗也不放过全都割走作马料。

    众将们对此继续商量着。

    苗履道:“眼下之策在于是否速战?”

    “这是羌贼最后的兵马……勉强可堪与我军一战。”

    王厚笑着对左右道:“司空常道,我军战法就似养猪流。”

    “每次割一些肉便是,绝不一波带走,每次都获得一点优势就够了。”

    “西贼的劲兵早年就都丧在洮水、兰州,平夏城下了,就算经过数年生聚又有多少本事?”

    众将都知道,经过多年交战党项精锐部队都在以上提到数次战役中损失殆尽,到了永乐城之战时甚至倾国之兵打不过宋军鄜延路一路兵马。

    现在就算又过了数年,又怎么样呢?

    此刻小雪飘飞,远处传来若有若无的羌笛声,莫名的一股氛围降临。

    王厚马鞭朝前一挥道:“兵马展开,准备接阵!”

    话音落下,众将皆是振奋。

    “此战破敌后,我熙河路将士正军人均授田二十亩,辅军十亩!”

    此令一下,三军皆摩拳擦掌。

    需知宋军其他各路兵马打胜了赏赐多是金银官爵,但很少赏赐田土,因为那是府兵才有的事。唯有采用藩镇之制的王厚方可如此许诺。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要有一支兵马,要么给钱,要么给权。如果都不给,战斗力就差,这是不可能三角。

    这也是熙河路兵马为何强壮之处。

    观阵之中,诸将回营,三军造饭安歇。

    杨大头吃着碗里羊汤就着胡饼,今日不仅有羊汤,而且这羊汤里居然有肉。

    还是大块大块的肉,这都是正兵才吃得上的。

    看着这碗羊肉杨大头就知道搏命的时候要到了,但一旁的番人弓手却懵懵懂懂,甩着一头辫发,大口吃肉喝汤。

    吃完羊汤胡饼,杨大头仍觉得不能解寒。

    这贺兰山北可比熙州更冷,杨大头尽管冻得直发抖,但拿出妻子织得布袜想换上终没有舍得。

    最后杨大头将布袜捂在胸口,只凭跺脚取暖。

    他看着脚下是砂砾细土间杂着寒草,终叹了口气化作了长长的白烟。

    四面沉寂,只有营间刁斗声响过。

    杨大头正在伤感之时,队头喜气洋洋地来道:“大帅有令,每名役夫家中赐钱两千,粟一斛。”

    言毕,便是一阵千恩万谢。

    杨大头顿时惊喜交加,大战在即正军有犒赏不用说,但连夫役也有额外赏赐,倒是没料到。

    一旁番人闻言更是高兴得手舞足蹈。

    ……

    于此同时,党项最后的大将仁多保忠也在观阵,他手下十万兵马是党项东拼西凑而来,其中有御围六班直,擒生军,泼喜军,铁鹞子,步跋子等,及其他监司的悍勇之兵,组成的最后精锐。

    这些兵马不少是被宋军几乎全建制歼灭后,用残兵重新组建的。

    现在以一正兵,两负赡编组的头项。

    以往李元昊时,只要兵卒有了甲就可从负赡升为正兵,再从降人或俘虏中挑两个强壮有力者配给你作负赡,党项兵马一路越打越强。

    战阵之事最要紧就是正兵,负赡死多少都不要紧。甚至正兵也不要紧,只要不被成建制歼灭,假以时日都可以东山再起。

    可平夏城之战后,党项精兵遭到成建制的歼灭。

    现在越打越弱,不仅很多正兵没有披甲,上阵经验寥寥。基层将校的战斗素养,也大大不如平夏城之前。

    眼下仁多保忠最倚重的还是黑山威福军的兵马,这些兵马驻扎牟那山(乌拉尔山)下,与辽国天德军为邻。当年李元昊在驻扎七万大军,长期防备辽国南下,一直很少参与对宋朝的战争。

    而今这些兵马全部归入仁多保忠帐下,作孤注一掷之用。

    仁多保忠出兵之际,李秉常亲自将对方送出中兴府,大有托付中兴之意。

    仁多保忠虽是受命,但军中士气不高,将士离开中兴府时一步三回头,不少士卒唉声叹气。

    大军离开中兴府不过一日,便有将领鼓动,提议索性逃往辽国边境的河清军、金肃军一带观望。

    仁多保忠闻言摇头,他手下兵马在国内还有士气,一旦逃至河清军,金肃军处,恐怕就要军心崩溃了。

    但面前宋军则是精锐百战之师,王韶、章越、章楶、章直、王厚一手建立起的熙河军。

    仁多保忠望去宋军连续延绵,层层迭迭的营寨,将远处的大漠尽数遮掩。但见营寨之间安置颇有规矩,极为森严,兵马安置层次分明,不说正兵连寨旁安置的夫役也是没有喧哗吵闹之声。

    这一看便是久战精锐之师,将帅也极有法度。

    “此战难胜!”

    ……

    洪州城下。

    左厢都统军贺浪罗率军抵达来援。

    眼下重兵都被仁多保忠抽走回援摊粮城,贺浪罗虽身为左厢都统兵马却少得可怜。

    国势倾覆之下,贺浪罗也不顾得那么多,以往国内多少还有个迎敌的计策,而今李秉常只是要各人各自为战,也不期着打赢宋军,只是拖一拖,等着辽国兵马来援。

    元丰二年之后,贺浪罗等党项将领们日益不对战局不保什么期望,而今更是绝望到了顶点。

    偏生宋军还要大起各路兵马而来,灭了大白高国需要这么多兵力吗?完全不需要,人家大宋摆出百万大军显然是冲着契丹来的。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大将嵬名乞勒道:“都统,宋军环庆路兵马已是冲着静州,怀州来了,俺估摸着静州,怀州怕是支持不了数日。”

    “要是环庆路兵马出盐州,断了我们退路,怕是都要死在这里了。”

    贺浪罗道:“我怎是不知,但又奈何。汉儿攻下灵州后,俺们连瀚海之险都无凭据。”

    “现在宋军各路齐出,各处都是兵马,俺们哪有腾挪的地方。”

    “兵败了,大不了往地斤泽一躲便是。”

    “如今精兵都在仁多保忠那,唯有他那胜了,咱们方能在兴庆府下与宋军打一打,就算这般胜算也不过两成。至于咱们这,还是静州,怀州那,早都无关紧要了。”

    众将拉住缰绳们,茫然地点头。

    贺浪罗亦觉悲从中来。

    两日后,嵬名乞勒出兵救援洪州。

    横山附近多是疏林和草地,因这些年战事连连及大旱,宋夏两军修建城寨,又连连砍伐大木,致横山地区逐渐人烟稀少,耕地荒芜。

    党项说横山是膏腴之地,但这膏腴二字也是有限。

    嵬名乞勒沿途所见,横山蕃部多在山坡下种些荞麦糜子等旱地之物,大军行来田地空无一人。

    嵬名乞勒想到斥候逾期未归,心下突生不祥预感,当即令士卒皆披甲缓行。

    “有埋伏!“嵬名乞勒话音未落,坡地后骤然响起号角声。

    一千余宋军突然现身,箭矢破空之声骤如暴雨。

    “结阵!“党项兵马被宋军神臂弓射落了上百人,其余士卒纷纷下马举起盾牌组成龟甲阵型。

    随即箭矢叮叮当当钉在盾面。

    党项精兵都被仁多保忠调走,如今左厢兵马的披甲率不到两成,顶不住宋军的弓弩。

    所以这路党项兵马只好且战且退,往路边退去。

    刘法于坡上望见,冷笑一声。

    宋军从路边及侧翼又冒出弩手。

    箭矢对准了党项兵马的后背。

    但见三排神臂弩同时发射,铁矢穿透皮甲的声音在晨曦中格外清晰。党项人的兵马顿时人仰马翻,阵形大乱。

    就在这时候的宋军骑兵从疏林两侧涌出。

    但见刘法亲率五百甲骑而至,人马皆披重甲,长矛如林。

    “杀!”

    刘法的吼声压过战场喧嚣。

    宋军骑兵如插入敌阵,铁蹄踏碎,长枪乱挑。

    刘法见到党项兵马的帅旗,当即急着率兵马冲突。

    刘法军中一名小校手持弓箭一箭射到对方持旗之校尉。

    “好箭法!”

    刘法怒赞了一声部下。

    可正当帅旗欲倒之际,一名党项小校片刻迟疑后,又上前接旗。

    刘法见此大怒,手下将领亲自把神臂弓朝此又射,小校应箭而倒,当下无人再敢接旗,

    宋军一拥而上,当即斩下党项旗帜。

    眼见旗帜一倒,党项兵马方寸大乱。

    刘法长枪所指,宋军步卒如潮水般从四面杀出。

    本是率士卒冲突,嵬名乞勒见走脱不得,当机立断下马投降。

    宋军鄜延路大将刘法在攻下洪州之后,又歼灭左厢军监司嵬名乞勒一部近万兵马后,首战告捷。

    ……

    随即种师道率鄜延路大军攻入盐州,贯穿横山诸部,此时党项在横山统治已名存实亡,大小蕃部相互劫掠。种师道沿途没遇到多少兵马阻拦,倒是收拾蕃部,整顿秩序费了一点功夫。

    就在同时吕惠卿命大将折克行,高永年从丰州出兵攻入辽国天德军,并烧掉了辽军在当地的屯粮。

    而河北四路宣抚使章衡亲自坐镇大名府布置,二十余万兵马严阵以待,以备辽国南侵。

    入冬后陕西河东各路下了一场大雪,而章越亦率本部兵马抵达了延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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